安澄迷茫地眨了眨眼。
解忧又说:“你们都怕我,他不怕。”
一句话说得安澄心下难过,她忙摇头:“呦呦错了,我们没有怕你,全家人都不是怕你。”
解忧努力笑笑:“我明白的。你们只是都不能确定,我将来长大后,会不会长成爹地那样的人。”
安澄的心又跟拧了一把似的疼。当年她作为检察官,也亲自出庭指控皇甫华章,所以也可以说解忧失去父亲,不能与她完全无关。
她倒暂时忘了对儿子的担心,只将解忧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我们不会的。你是呦呦,是我们最疼爱的小侄女。”
为了解忧,汤燕卿甚至早就跟家人打好了招呼,说不想额外要孩子了,以免解忧敏感。
解忧这才浅浅地微笑:“我是说真的,我偶尔出现的时候,会吓你们一跳;可是不管我是怎么出其不意地出现,汤圆都没被吓着过。”
解忧指着汤圆房间的窗:“他甚至在那冲我笑。就好像我的把戏没逃过他眼睛,他早就知道我会从哪里钻出来一样。”
解忧又眨眨碧眼:“他会冲我叫‘喵’,他还会把他自己的饼干掰碎了喂给我吃。看样子他是真的把我当成猫了。”
安澄哑然失笑:“他还把饼干掰碎了喂给你吃?”
解忧老气横秋地叹口气:“嗯,猫粮就是那样的。”
这样一面的儿子,是安澄从未看见过,甚至都不敢想象的模样。原来儿子在安静之余,还有这么一点小坏坏?
解忧勾了勾樱桃似的小嘴儿:“我也不服他,有时候就故意跟他躲猫猫。我尽我所能神出鬼没,他却总是稳坐钓鱼台,等我出来。嗯哼,我都吓不怕他,我就不信他们幼儿园几个P大点儿的小孩儿,穿点血淋淋的衣裳,就能吓怕他了。”
安澄微微怔住,唇角却不自觉扬起。
虽然解忧的话不足以打消她身为母亲的忧虑,可是解忧的话却也确实让她不再那么紧张了。
她索性拥住解忧问:“那你呢?万圣节准备好了服装、道具和节目了么?”
安澄当然相信时年和汤燕卿会帮解忧准备得好好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关心。
解忧点点头:“想好了。其实还是你们大家给我的灵感。”解忧俏皮地眨眨碧眼:“我要扮黑猫。”
反正汤圆在家里只肯说一句话,就是把她当成猫;反正在外人眼里,带着皇甫华章血统的她,的确如一只黑猫一样善恶难测。
安澄难过,将小女孩儿拥得更紧些。
“知道么,我就养过一只黑猫,它叫‘警长’。我很爱它,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它与众不同,爱好都是‘作死’,比如陪我吃韭菜合,用咖啡渣当猫砂……”
“我后来才明白,不是它自己作死,是它太爱我,才会不顾自己,陪我做一切我喜欢的事……或许就是因为它早知道,它没办法陪我太多年……”
安澄说着说着都要哭了,她急忙眨眨眼,努力笑起来,才又说:“在中国,孩子们都看过《黑猫警长》,都相信黑猫是正义的化身。原因么……可能是因为中国古代那位著名的青天包拯,就是黑脸的啊!”
却没想到解忧倒是嫣然一笑:“典故不是这么来的。是《周易》中说‘玄猫,置南门,辟邪物’。”
安澄只能张大了嘴巴。
别的小女孩儿在这个年纪只会抱着洋娃娃撒娇,解忧却已经读过《周易》。或许,这就是皇甫华章的女儿才能做出的事吧?
“那……你妈妈和汤爸爸都同意了么?”安澄小心地问。
汤燕卿是行为分析的专家,如何会不明白,透过这一选择,会折射出解忧心中何样的阴影呢?
解忧耸了耸肩:“还没跟他们说。”
安澄有些为难,真想飞奔下去告密,可是……她深吸口气,拍了下膝盖:“扮成黑猫也好啊,不过M国电影里的猫女什么的已经不稀奇了,所以说不定你会撞衫的。不如我帮你出个主意,咱们黑猫还是黑猫,却换个形象。”
解忧扬眉:“什么形象?”
安澄点头微笑:“我们当神。呦呦,知道古埃及神话里的猫神——也就是女神贝斯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