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要我稍微用心观察,就会留意到乌鸦习惯飞过的路线里会经过家长委员会办公室的窗口;再结合每周那一固定的日期,就知道是谁在值班了。至于女孩子的那些玩意儿我是不会留意,不过那副眼镜实在有些显眼,况且那天下午上课,你空着鼻梁就回来了……所以这些事纠合在一起,就算我不想知道,也还是知道了。”
贾西贝哭得难以自已。
她以为自己这些年小心翼翼地藏着,藏得已经完美。她更相信凭楚乔那样一个人,就更不会露出破绽去给别人,她更可以放心了。可是孰料这世上真的就是有天网恢恢之说,她怎么逃得过人眼,却没想到竟然没有逃得过鸟的眼睛去。
安澄虽然不知道贾西贝在想什么,可是她却能理解贾西贝此时的痛苦。
她又脉脉递上一张纸巾,宛如上次在揭开柳真一事时候一样。
她静静等待贾西贝自己停住悲声。
贾西贝捉紧纸巾,低垂下头替自己擦泪。半晌才终于红着眼睛抬起眼来:“Yancy还告诉了你什么?你不用再一点一点挤牙膏了,你索性都说出来!”
安澄只能叹息:“其实你错怪他了,这些都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发现的。”
“你说什么?!”贾西贝反而更是如遭雷劈:“你自己发现的?就凭你?!”
她的隐秘被汤燕犀发现了,她认;毕竟那是汤燕犀啊,更何况养那些鸟儿是只有汤燕犀那样的人才做得出的事。可是安澄,她又凭什么?
安澄微微蹙眉:“有一段时间,我曾经要帮汤燕犀照顾天台上那些鸟儿。乌鸦和白鸥都有个习惯,会把‘偷来’的东西带回鸟巢,藏在干草下面。我替它们打扫,有几次就发现了。”
安澄说来也是叹气:“只可惜我当时跟你不熟,也不知道楚乔就是家长委员会主席,所以我没能那个时候就猜到你们的关系。我只以为那些东西随便来自校园里哪个女同学,或者是男老师的而已,没往深想。”
“直到……后来我们寄宿到了一个家庭,甚至后来因为你跟艾米闹矛盾的缘故,我跟你住在了一个房间里,我才留意到你使用饰品的风格,忍不住联想到了鸟窝里发现的那些东西。”
安澄轻轻摇头:“可终究还是不敢轻易认定啊,只是从那开始,心下存了怀疑。”
贾西贝心下也是咯噔一声:“怪不得在向楠家,有一次你莫名其妙问我,怎么换了新的眼镜……难道你也是发现了我的眼镜?”
安澄点头:“长大以后再见面,你就再也不戴眼镜了。我猜,那也是你心上一个隐痛吧?”
贾西贝眼镜又火辣辣地疼,却又酸涩。她当然痛,因为不是她自愿摘掉眼镜,否则也不会让乌鸦有机会飞进来偷走眼镜,这都是因为楚乔喜欢各种方式征服她,而且过程中不许她闭上眼睛,甚至不许隔着眼镜……他要真实看清楚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所有表情,他要欣赏她的所有痛楚、不甘,来增加他的兴致!
安澄静静凝视贾西贝:“……我记得,在向楠家我问过你眼镜之后不久,就发生了光碟事件。”
贾西贝自己都不愿意再面对的旧日历史,终究要这样一页一页被重新翻开了。
每多翻开一页,对她都像凌迟行刑时多一刀一样。
她攥紧拳头砸向桌面:“够了,够了!你别再问了,我不想再回答一遍!”
她恶狠狠盯着安澄,仿佛当她是索命的无常:“你想干什么,我懂!你是用这些向我施压,以此迫我就范,帮你们谈成梅里太太的控辩协议!我答应你……安澄我答应你,你赢了,够了么?”
安澄再一次怔住。
贾西贝这是怎么了,一些还刚开始谈,就算她再不愿意面对不堪的过去,可是凭她贾西贝的韧性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安澄忍不住问:“……在见我之前,你先见过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