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空空、静静的。
吉米忽然过来敲门。
“这几天莱茵伯格亲自打过几个电话来。”
安澄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吉米耸耸肩:“他打到前台。”
安澄这才恍然大悟:“莎莉现在给我当副席,前台暂时让梅里太太帮忙,老太太估计没听见。”
吉米点头:“你最好回过去一下。”
安澄忙给莱茵伯格致电:“嗨~,真不好意思,这两天一直在上庭,错过了你的电话。发生什么事?”
莱茵伯格却在电话里平静地笑:“没事了。你忙吧。”
安澄也只能迭声致歉:“……忙过这个案子,我一定过去。”
放下电话,莱茵伯格面无表情地看着始终巧笑倩兮坐在对面的贾西贝。
贾西贝甜美又惆怅地叹了口气:“你瞧,是吧?不是安律师不好,也不是他们的律所没有发展前景,而实在是以他们现在的规模,难以与你和捕梦网匹配。”
“安律师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而是她真的要上庭,顾不过来;而她律所虽然已经换了新的办公室,有了几个大客户和一定的流动资金,可是他们毕竟还就那么几个律师。安律师自己顾不过来,你又不放心他们其他那几个律师,所以只能面对这样的情形——你身为所有律所都要争取的顶级客户,在需要的时候,却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律师。”
“请律师是要干嘛的?难道不是有困难的时候她飞身赶来抢险,反倒是要让客户自己收拾完了之后,只说一声对不起的吗?”
经过了可可先生的提点,贾西贝知道自己最有把握挽回的两个客户,一个是乔迪,一个是捕梦网。
可是乔迪现在刑事和民事的诉讼都已经审结,他本人现在被他父母死死看着,再没惹什么事出来,就算当他的律师,也暂时没什么用武之地。
于是贾西贝还是选定了捕梦网。
更何况,捕梦网是安澄从她手里生生抢过去的啊,她自然要再生生地抢回来。
才更痛快。
莱茵伯格神色依旧难测高深。
“可是你所在的H&P虽然是个大律所,可是本地的办公室同样刚刚筹建。你们的规模同样跟我这边不好对接。”
贾西贝拨了拨垂下手肘的发丝:“我现在代表的是鲨鱼。鲨鱼现有数十位律师,每个人在业内都是战功赫赫;鲨鱼更有完善的团队和架构,完全可以满足捕梦网任何法务上的需求。”
莱茵伯格微微挑眉:“你现在是鲨鱼的律师?”
贾西贝眨眼微笑:“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是鲨鱼的人了。我们两方生死与共,我进了鲨鱼之后一定会拼命帮你们争取资源和利益。“
莱茵伯格垂下眼帘去:“你既然还没有正式入职鲨鱼,那就还没有资格替鲨鱼跟我保证什么。帮我去找他们的高级合伙人来吧。譬如鲨鱼名气最响的那位汤律师。”
鲨鱼的合伙人们也正在紧急开会。
可可先生老眉紧皱:“尽管声称在办公室发现了Yancy的麻叶制品。外人难免怀疑我们所容许员工在办公室里吸食,这就已经影响到了鲨鱼的声誉。这一个小时来,已经有数位重量级客户打电话来询问。”
海伦冷笑:“可是安澄后来的反驳,你们也应该知道了。摆明就是警员故意埋坑,谁敢说就是Yancy自己吸食的?”
可可先生叹口气:“一来庭审还没有定论,我们不好直接这么向外界解释;二来直接攻击警员,对我们的形象也没有太好的帮助。”
汤燕犀的眼被遮挡在银色眼镜后面,外人只能看见镜片上的反光,却看不清他的眼神。
“依你看,我该怎么办呢?”汤燕犀指尖悠闲地在桌面敲了敲,抬头望向可可先生的方向来。
“要我辞职?还是暂时放手对律所的管理权?”
汤燕犀从来不是一味防守的人,他所有的防守,都是更积极的进攻。
可可先生满面尴尬:“怎么会呢?越是这样针对我们的诉讼,我们上下更应该一心。”
汤燕犀淡淡勾了勾唇角:“我等着你的法子呢。”
可可先生深吸口气:“想盖过一桩负面新闻,最好的法子是再曝出一条更有分量的正面新闻。”
“愿闻其详。”汤燕犀依旧唇角含笑。只是那笑藏着刀锋,叫人不敢跟着一起笑。
可可先生眨了眨眼:“你上次的藏毒案件,加上这次的新闻和诉讼已经给律所带来了负面影响。在商言商,这已经损害到了律所的声誉,也就是损害了我们这些合伙人的利益。”
“所以,需要你在这方面多做补救吧。只要让我们的收获大于损失,我想我们大家就也都没有好担心的了。”
散会,汤燕犀回到办公室打给贾西贝:“跟捕梦网约个时间见面。”
庭审第二天。
作为前奏,安澄先叫了一位瘾君子出庭作证。
安澄又将那张新闻照片出示给他看:“我知道你是一位很‘骨灰级’的瘾君子。依你看,照片里的人是在做什么?”
证人眯眼看了看照片,耸了耸肩:“如果涉及我的‘专业’,我会觉得他是在吸白粉。”
安澄无辜地迷惑了下:“也就是说,这动作不是在吸‘小雪茄’是吧?”
那证人耸肩:“当然不是。麻叶如果用这个方法吸,那真会被我们这些‘业内人士’笑的。当然,也不排除的确有些二货也这么干过,你懂的,二货嘛,不能太高要求。”
庭上隐隐传来笑声。
安澄也笑了笑,“也就是说,从这个动作就能看出,这个人吸的不会是麻叶?”
证人哼了一声:“当然。”
安澄无辜地迷惘了一下:“对不起,我对你们那个‘专业’只有一点粗浅的认识。我真分不太清麻叶跟白粉的区别……我想请问,假如吸了白粉的人,还会不会回头吸麻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