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致意:“安律师,辛苦你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安澄摇摇头:“我自己开了车。而且……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刘易斯不好勉强,只好告别。然后他以检察官身份,进了化验室里与法医讨论。
安澄自己扶着墙,头昏眼花地往外走。
简盯了安澄的背影好几眼,终究还是跟了上来,一把扶住了安澄的手肘:“我没开车,我送你吧。”
三天才能出最终的化验结果,这三天里安澄茶不思饭不想。
梅里太太看出了安澄没胃口,便更用心地做了几样精致小点心,只要看安澄闲下来,就送进来给安澄,还要看着安澄吃。
安澄感念老太太的心意,尽管急得胃底着火,可也还是坚持着吃了。
这天老太太端了蓝莓小饼干进来,却是满脸的诡笑。
安澄就忍不住问:“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了?”
与梅里太太越是相处,越发现这老太太其实鬼道。不似初见面表面看起来的慈祥和高雅,其实行事起来倒十分淘气。就比如当年在鲨鱼的圣诞晚会上出其不意扮成蛇女美杜莎,再比如在安澄离职鲨鱼时在合同上帮安澄留了一手……
梅里太太便笑了:“你知道我呢,年纪大了,有时候难免老眼昏花,上电梯的时候总是不小心把‘6’看成了‘16’。”
安澄只能摇头笑:“嗯哼,我相信你是真老眼昏花按错了才怪。你是故意以这个为借口,‘误打误撞’到人家H&P门口去,打探人家里头又闹什么动静了。”
自从知道H&P里有个专门跟安澄做对的贾西贝,再加上这回又是H&P的保罗和周松代理菊花台和雷欧,梅里太太便经常这样“老眼昏花”地走到人家楼层去。反正人家一旦问起,她就说自己看错了,让人也没辙。
梅里太太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难掩得意:“安啊,我告诉你说,H&P里吵翻了天啊!我今天就看见那个什么奥瑞德,哭着从里面冲出来的。”
安澄微微一怔:“哦?”
不过却也并不意外。自从那日看见保罗带着周松一起来,就知道周松已然上位。
梅里太太坐下来,盯着安澄吃小饼干,边盯着边笑眯眯说:“我呢,好歹也在律师行里做了40年,看过这样的事儿可多了。一般敢这样在律所里大喊外加大哭的,都一定是觉着自己值得被尊重的年轻律师,觉得不公平了、不甘心了,才会这样耍。”
“就像家里的小孩子,大哭大闹其实只为引起家长的注意罢了。可是他们永远不明白,律所的合伙人从来不是父母,他们只是老板罢了。在老板眼里,能赚钱的员工才是好员工;如果让老板失望,没人会记得你从前立过的功劳,只会记着你大哭大闹,丢了律所的脸。”
安澄点点头。
梅里太太眨眼一笑:“看着吧,用不了多久,那个尖嘴猴腮的保罗,一定会捉个把柄把那个奥瑞德扫地出门。”
安澄也一皱眉:“不至于吧?她好歹也为律所立下汗马功劳。”
梅里太太耸肩:“就是因为曾经立过功啊,一旦失去用处,难道留着天天在老板眼前拍桌子要回报的么?律所最容不得这样的人,必定第一个开掉的。”
安澄嘴里的小饼干有些吃不下了。
虽说讨厌贾西贝,在竞争的时候也曾千方百计打压过她;可是一听说她真的可能有朝一日要被扫地出门,安澄心下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梅里太太笑着拍拍安澄的手:“听我一句劝,在律师这个行当,谁也别同情谁。在这个行当里,竞争实在太激烈,甭管你是什么最好的朋友,甚至亲戚,随时都可能回头就咬你一口,抢了你的客户走。”
安澄点头:“我明白的。”
当天下午,安澄就接到了贾西贝的电话。
两人在距离大厦不远的酒吧见了面。
夜色正浓,酒意也正憨,安澄挤过人群去,远远就看见了坐在吧台前的贾西贝。
黑发直垂腰际的柔软人儿,在这样的酒色迷离里,更显得娇媚动人。
安澄走过去,“找我什么事?”
贾西贝嫣然一笑:“你上次不是说,更愿意跟我喝一杯,而不是去喝茶么。喏,那我就改了我的习惯,请你喝一杯。”
安澄淡然接过酒杯,仰头就喝了。指甲有意无意划着杯垫:“直说吧。”
贾西贝娇俏侧眸:“给我一个报价,我就去给你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