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些数字和画面都是温莎广场单方提出,具体的真实性还需我们详细考证。”
“其次对于温莎广场来说,事发当日汇集而来大量的人流。与捕梦网相似,对于商业来说,人流就代表着收入。”
郑洲终于恢复过来,默默递上一张表格。
安澄看了,展示给众人:“这是一张温莎广场事发当日的进店人数,以及销售业绩的报表。各位请看,商场当日的销售额是往日的5倍!”
安澄朝汤燕犀明灿一笑:“对于一个成熟的商业企业,他们看到的一定不只是损失,而是在收入和损失之间的计算。相信当日温莎广场的收入远远大于损失吧?这对于温莎广场来说,还不是赚了么?还凭什么摆出一副受伤者的姿态来索赔?”
“商业不能这么贪得无厌,汤律师你说不是么?”
郑洲伸过手来,安澄与之对掌,然后含笑坐下。
这回大家的目光又都落回汤燕犀面上去。安澄的犀利,将他前面的得意全都一刀刀斩落,他着嘴唇笑,仿佛在极力压制着尴尬。
众目睽睽之下,他转了转颈子,忽然说了一句仿佛并不相干的话。
“我记得有人说过,人应当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不能故步自封,更不能夜郎自大。”
包括郑洲在内,旁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安澄却悄然攥紧了手指。
他是故意提起这句话,那就证明他怕是又已经找到了反击的办法了。
果然他怜悯地看她一眼,耸了耸肩:“安律师出示的报表,我且暂不质疑其来源和准确性,我只是想提醒安律师请断章取义,更不应该以此来误导大家。”
他清傲地抱起手臂,下巴微扬,瞟向那张表格:“出于无限善意和尊重,我假设相信这张表格里的销售数字,相信那天温莎广场的确是收入大于损失,也就是说从财务意义上来说,赚钱了。”
“可是安律师为什么不继续出示一下温莎广场其后数日的销售数字呢?为什么不看看在事件发生当天的群体效应散去之后,温莎广场的整体业绩是受到了影响,还是继续一路高歌猛进?”
安澄心中咯噔一声。
汤燕犀又怜悯地轻哼一声:“商业是独特的业态,每一天的收入和支出都不是一个恒量的数字,不能用某一时间点来以偏概全,需要用一个时间段的动态平衡来作为参照数据才能确保公平。”
他不急不慢按动遥控器,大屏幕上又展示出了其后几天的报表。
“大家请看,因为玻璃幕墙的倒塌,相关区域全被隔离。商户无法正常经营,商场还要格外加设人手来拦阻客人,唯恐再被玻璃割伤。更不要说事件发生之后,为了配合警方的调查,以及媒体的采访,商场更被扰乱了正常的经营秩序而产生的损失!”
“商场的损失,不是玻璃碎了就赔玻璃的钱这么简单,还有整体设施无法正常使用而带来的连锁反应,这些经济成本汇总起来才是我当事人最大的利益受损。难道我们不该索赔么?难道那些因此而多日无法正常经营,不得不忍痛将猜坏的商品丢弃,自行来承担损失的商户们,就不该得到赔偿么?”
汤燕犀轻叹一声,将几张财务报表横向摊开:“还是加减法,大家可以心算一下。在事发当日的销售额暴涨5倍之后,其后的半个月商场销售额一路下挫,跌到平日的一半还不到!这样计算下来,难道不是我的当事人因为这一事件,损失惨重么?”
确切的数字一个个就在眼前,安澄咬住嘴唇,跌坐下来。
第一轮的四方辩论之后,安澄和郑洲分析了一下形势。
这一轮下来,他们两个一方有得也有失:他们在捕梦网方面找到了突破口,已经有了谈判的基础;可是在温莎广场方面,他们却已经处于了劣势。
因为被汤燕犀当场奚落,郑洲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安澄只能安慰:“不管怎样你都是赢家。就算向温莎广场索赔不成,还有捕梦网呢,受伤者总归已经先从姬儿那拿到了医药费补偿,接下来也捕梦网这边也有把握拿到相当数量的赔偿。”
她自己这边就惨了,温莎广场向哈什索赔的意愿十分坚定,她得绞尽脑汁设法排解才行。
可是前提必须是她先打败汤燕犀这只拦路虎。
归根到底,这场所谓的四方官司,最后还是要变回她跟汤燕犀之间的单线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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