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玛丽出言犀利:“证人,你说你×年×月×日,晚18时许曾经在豪斯酒店楼梯间里撞见过有人从20楼下来?那么请问,你当时在几楼?”
汉斯略作犹豫:“我当时从22楼下来,先听见楼下有安全门响声。我怕撞见人,就在21楼停住,从楼梯扶手缝隙向下看,所以看到了20楼有人。而对方并没有发现我。”
他顿了一下,有点赧然:“你知道的,我这职业是不能让人知道我当晚去找女人的,所以我格外小心翼翼,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所以对方不会发现。”
安澄看见海伦和玛丽都挑了挑眉,两个女律师交换了一下目光。
兰斯低低笑了,却点了点头:“哟,没想到他把证词改成这样了。还是聪明的,如果按照原来说的,就漏洞百出了。”
从22楼下来、因为怕被人发现而蹑手蹑脚,这些细节都是安澄帮汉斯加的。
安澄没兴趣表功,只盯着玛丽:“……为什么请玛丽来做模拟盘问?”
“因为琳达是女人,”兰斯笑笑:“所以地方检察官办公室为了避免被告用性别优势来博取同情,就也会派出女检察官来做检控。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就那么几个女检察官,叫乌玛出庭的可能最大。”
“咱们所里,玛丽跟乌玛的风格最像,所以要用玛丽来做模拟盘问。”
安澄张了张嘴,又学了一课。
玛丽随即又问:“既然证人你说是在楼梯间看见人的,可是你凭什么肯定这些人就是从案发房间里走出来的?20楼一共30个房间,你难道就凭自行想象就确定了这三十分之一的概率?”
汉斯有一秒的紧张,目光扫过安澄,又滑过汤燕犀。
不过他随即就笑了:“说到概率什么的,我想我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毕竟我是数学老师,呵呵。”
连兰斯都笑了,点了点头。
汉斯随即又说:“当然还有其它依据,我虽然没看清那两个人的面容,却闻见了他们身上的味道。那种味道是特别配制的植物精油,不是每个房间都有的。听说案发房间当晚正是在进行精油护理,所以我做了这样的确定。”
玛丽和海伦又对了个眼神。
几番模拟盘问下来,玛丽的问题虽然个个咄咄逼人,可是汉斯竟然全都一一化解了。一个原本猥琐胆怯的男人,在模拟证人席上竟然能谈笑风生,看着倒多了一丝魅力。
“我没有更多问题了。”玛丽起身。
海伦和汤燕犀都起身跟玛丽握手。玛丽朝玛丽和汤燕犀眨眨眼:“你们两位一向是无敌组合,证人表现这样好,相信上庭也一定会没问题。”
海伦轻笑:“谢谢啦!”
安澄也听见了,急忙垂下头去收拾自己的纸和笔。
不管玛丽这话说得是不是客套话,总归也不能说没有这回事。兰斯说过,她自己也亲眼看见了,汤燕犀最近是一直在着力栽培海伦,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玛丽面前,汤燕犀终究是当老板的,于是依旧只是淡淡的,却忽地回头看向安澄,轻哼了声:“听见了么,玛丽在夸奖你。实习生好好干,再接再厉。在鲨鱼,只要用心,实习生也有前途。”
安澄惊住,抬头来对上玛丽和海伦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倒是玛丽会做人,朝安澄眨眨眼:“嘿,你叫Cherry?真的很棒。”说着还是向海伦点头:“我记得这个实习生是海伦你招进来的。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恭喜。”
玛丽是谁都不得罪,全身而退,可是安澄却怎么能不知道海伦的眼睛里已经藏了刀子。
大家陆续往外走,海伦倒是笑笑瞄了一眼在安澄身边黏糊的兰斯:“两个小时前,汉斯的表现还不能用;不过两个小时,简直脱胎换骨了。”
“嗤,你帮她。”
汤燕犀正好走过来,抬眼瞟兰斯一眼,难得赞许地点点头:“做得好。”
兰斯本想跟海伦解释,这一下反倒说不出口了。只有搓着手尴尬地笑笑:“应该的。”
证人演练这一关,汉斯算是成功通过了。
下班回到家里,安澄这颗心却还是不能全都放下。
皮露露怎么办?
这个帮派气质浓郁的家伙,真上庭去“背诵”,怎么可能帮得上汤燕犀和海伦呢?
更弄不懂的是汤燕犀的态度。他既然都教了汉斯,为什么不将皮露露一块儿都教了?
她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又放不下,只好抓起了手机。
咬咬牙,还是给汤燕犀发了个短信过去:“皮露露,怎么办?”
隔着夜色,隔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汤燕犀从小山似的资料里抬起头来,垂眸手机,笑溢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