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件小律所里还有这样的牛人?安澄略感意外。
没错,“鲨鱼”真的本来是一间小律所,她在投出简历之前查过,在“钱伯斯美国律所排名”里,“鲨鱼”的排名很低。能查到的资料也只是,鲨鱼是一间成立了20年的又老又小的律所,最初只是一个创始人自己单干的小办公室。20年来一直只维持在5名律师以下小规模的小律所,中间还有几次还差点结业。
安澄是特地选择了这样的小律所,反倒不去选排名靠前的大律所的。一来大律所的竞争残酷,她只是个还刚上学的LLM,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二来……算算时间,那个人早已幸运地读完了最后一届法律本科,然后顺利BAR,现在也该是独立执业了吧?
而以他的身份,他当然是首选他爸汤明羿的“汤,程&刘”,或者也一定是排名靠前的大律所。她可不想撞见他,所以选这种小律所才是首选。
只是她也没想到,亲自来了“鲨鱼”之后,却见它竟然能租得起两层楼,而且里面的律师和团队绝对不少于20个。这个规模,不再是资料里显示的小鲨鱼,而是一头正在快速长大的中等白鲨了。
“这样的人……”安澄在心里悄然将在所里见过的几位年轻面孔转了一圈:“不会就是海伦吧?”
海伦的年纪也不大,而且那样强势而且能干。
兰斯便笑了:“海伦只是资深律师,连初级合伙人还没当上。海伦虽然厉害,可是在那位面前……啧,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安澄惊得张大了嘴:“那么厉害?”
兰斯指指自己西装领花纽扣上扣着的律所标志徽章:跃出海面张开血盆大口的大白鲨,“律所里的鲨鱼精神也是他倡导的。他说当律师如果没有咬人的本事,那趁早改行,否则是怎么被同行咬死的都不知道。他要求所里的律师都必须成为一只先咬人的鲨鱼。”
“甚至,他还鼓励所内同事之间的竞争。他说鲨鱼是一个饿极了也会同类残食的物种,所以即便对身边人也别客气。”
安澄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这跟她从小在中国接受的教育简直格格不入,听起来那么血腥,凶残,冷血。
兰斯朝她又“叮”地眨了眨眼:“每个新进律所听见这个的,都跟你一个表情。不过不用怕,咱们这个级别的惹到他的机会不多。以后只要尽量躲开他就好了。”
兰斯结束了茶话时间就走了,安澄却迟迟有点回不过神来。
她很后怕。可是天啊,她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后怕的?她不认识那位冷血的大老板,跟他没机会产生交集不是么?
可是虽然这样想,她还是赶紧回去翻办公用品。
按照律所的规矩,所有合伙人的名字都会被印在律所正式行文的稿纸上。起初她刚领到办公用品的时候,只看见抬头是那么一大篇名字便也没细看,可是此时,她觉得她有必要逐一细看了。
高级合伙人,排名应该在创始合伙人、冠名合伙人、管理合伙人之下,不过也是靠前的位置上才对。
她用指头点着那排名字一个一个地后移,直到看见了一个名字……
安澄的头便嗡了一声。
午后是一个相对慵懒的时段,梅里太太正愉快地一边享用自己烤好的小饼干,一边喝着下午茶。
虽然梅里太太不是律师,可是她老人家却还是幸运地在26楼拥有一间阳光很棒的独立办公室。安澄走过去敲敲门,梅里太太报以热情的笑,毫不介意将一脸的皱纹都显露在阳光下。
“孩子快进来。来尝尝我亲手烤的饼干。”
安澄却哪里有这样的心情,坐下紧张问:“……我可以辞职么?”
梅里太太一愣:“辞职?是受不了鲨鱼的气氛,所以想逃跑了么?”
安澄苦笑了一下,用力摇头:“不,是表达抗议。我不喜欢被安排!”
梅里太太眼珠转了转:“常规来说,辞职当然是可以的,尤其你这样刚入职还在试用期的孩子。”
安澄点头:“办手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