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国内是上网找到的这处房子,现实看上去没有网上的图片那么好,不过也没糟到哪里去。她本来就是挑便宜的找的,只要交通方便即可。如今她什么都需要靠自己,没什么资格挑剔。
汤燕卿靠着门框,目光闪烁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你可以回家啊。”
“家?”安澄笑了,挑起丹凤眼清冷地剜了他一眼:“你说谁的家?”
汤燕卿便没敢再继续说。
安澄没再理他,手脚麻利地打开箱子,将巷子里不多的行李都摆出来。不多会儿,幽暗的小地下室已经布置出了一点味道。
安澄拍拍手起身赶人:“我要洗澡了,你赶紧走吧。”
汤燕卿涎着脸笑:“没事,你洗你的,我就在外面坐着。”
安澄索性伸手扯住他衣袖,径直将他推到门口:“好走不送!”
汤燕卿无奈也只好朝外去。背后的安澄忽然又叫住他:“汤燕七,我没兴趣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也不管你今天来接我,事先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我本人从未通知过任何人,也就是说我不想浪费时间去接待任何人。告诉那些跟你一样知道了消息的人,别显摆自己是消息灵通人士,我不领这个情,我更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扰我!”
汤燕卿深深吸口气:“那,杜伯伯呢?”
安澄顿了一下:“父女之间的礼节我还是懂的。我会找合适的机会给他打电话,就不劳你这个外人费心了。”
回到房间坐定,听着汤燕卿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了,她才又光着脚踮着脚尖去悄悄拉开了一条门缝。
他的背影……那样颀长的背影,终于一点点从视野里消失不见。
她轻轻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关严门,然后将自己锁进浴室里冲澡。
不断提醒自己:够了。别忘了你的骨气,还有,更重要的事。
傍晚随便出去逛了逛,熟悉环境,顺便解决晚饭问题。竟然还能买到韭菜盒子,包了两个回去啃着吃。
接下来就是向学校递交报到资料,以及,寻找到律所实习或兼职的机会。
50万啊,她想起来就压力山大。
翻遍了网上的律所招聘启事,她挑规模不是很大的才投去简历。一来为了确保自己的录取可能,二来……茄州的所有大律所,不认识汤明羿和汤家的不大可能吧?
也许就是因为她将自己的预期降到了最低,所以第二天就收到了一家名为“鲨鱼”的律所的面试信。
这名字够醒目,安澄虽然不能确认究竟是这间律所名叫“鲨鱼”,还是创始人的姓氏是“沙克”,不过看上去的确有够特别。
安澄用鼠标从邮件名头上滑过。鲨鱼,她喜欢。
翌日上午安澄先去学校办理了入学手续。交钱的时候是最肉疼的时候,将妈给存进卡里的那串数字划账出,那张卡片几乎就已经可以作废了。
下午抱着这张干瘪了的卡,她带着一股子“只许成功不准失败”的劲头推开了“鲨鱼”的大门。
进门就把她给吓了一跳,不大的律所里的气氛跟股票交易所似的,满目匆匆人影、大堆大堆的纸张卷宗;而耳朵则被瞬间充满各种喊人干活儿的声音。
安澄站在前台处将近十分钟,才有一个微胖、戴眼睛的女孩子走过来,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刚临时被抓去订卷,不好意思啊。请问你来鲨鱼是来聘请律师、法律咨询,还是……送传票?”
安澄哑然失笑:“我来面试的。”她看了一眼那女孩儿的吊牌,名字是莎莉。
律所名“沙克”,前台叫“莎莉”,倒也好记。
莎莉转转棕色眼珠盯着安澄:“应聘职位?”
安澄答:“翻译、助理、秘书,或者……什么都可以。”
莎莉也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才抓起电话打给谁。
“……我觉得这个面试者,您来接待比较合适。因为她好像——十分多能,却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莎莉最后一句话是背过身去说的,不过不幸还是被安澄给听见了。莎莉的直白叫她不觉露出微笑。
虽然听起来有点刺耳,不过说得有理。
莎莉放下电话告诉安澄:“请上27层。”
安澄点个头走向电梯间,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用手指敲敲桌面:“我是多能,你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