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就这样张开眼睛紧紧盯着和尚的背脊。她怕他醒来,怕他抱着白狐狸离开…
黄的期盼就是一场笑话,老天不怜,佛祖不悯,没人成全。天亮了,噩梦却未做完。
她拼命用后腿扒着土地,她用下颚一一支撑自己庞大的身躯,只可惜,她哽住了气力却动不得分毫距离。她眼睁睁的看着和尚,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也在看她。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扔下了背篓,扔下了僧袋,扔下碧落送的比天牛,扔下了她...
她干嚎一声,却是泣不成声。
篝火燃尽,他“看”着自己,黑色眸子没有温度,冷冷的撇着自己。
“啊!”她的磕着下巴,尖牙咬碎了舌头,却唯独拉不近她和他之间空空的十米距离。
篝火燃尽,艳阳升起,她的噩梦还没醒。她眼睁睁看着满身血污的和尚一手抱着白狐狸,一手撕裂了天空。
“啊!”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你抛下我,此生我已没有生的念头...没了你,我输了,输了三生赌注,我不要这条狗命,我什么都不要。我现在就用爪子划拉我的姓名,我告诉你我是谁,我不要命了,只要不让我眼睁睁看你不要我!我求你..你看...看我的爪子...
可她只能干嚎。她动不了。
天不怜她,佛不悯她,他不要她...满嘴的血,前爪拼命的划,可再地上却成了坑,不成横竖。
“黄...好生活着,有缘再见。”
她拼命睁大眼睛,看着他踏入那波光粼粼的光膜,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告别,然后消失不见...
“啊!!”这是噩梦!是噩梦!是噩梦!一定是噩梦!
前方十米,放着背篓,放着僧袋,放着药瓶。那些物件正在活剥她的皮毛,绞碎自己的心脉,正在光明正大残忍的提醒自己藏缘已离去,去一方自己找不到的世界,追不到的地方,找不到的城市。
有缘再见?
藏缘,你就不能我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从此不见!你走得潇洒,留下的一生蹉跎:不敢死、舍不得生,又希冀着这若有若无、如梦如幻、半真半假的...“有缘再见”...
有一根冰冷的手指轻她的皮毛,黄一振,却不敢回头看。
“黄,这一世你觉得你输了吗?”
懒洋洋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她低着眼睛无神的看着狮头靴和青色的裙边。
“碧落,别不话,被她人代替是不是很不好受?你要原谅斑若苦,他是个瞎子嘛!认错实属正常!”
阎王得春风和煦,却句句在对着毫无生气的黄捅刀子。他见她不言不语,无聊的她的背脊又继续在黄的伤口上撒盐:“他有缘再见?你你信啊?就算他哪天想起来看看你却是猴年马月。你看看你,一只凡间的獒兽,寿命来是比猪狗长一些,最长不过百年。等他想起你,他还是那副天人模样,而你就是耷拉着狗皮的畜生。呸呸,这现实真是残忍。你是吗,碧落?!”
阎王继续轻黄的背脊,一股股清凉的风透过黄的皮毛吹进她的骨缝,而黄也感觉力气一一汇聚在自己的四肢。黄身上的余毒确实被这股清凉洗净,腿脚可以微微蜷缩,再蜷缩,最后她蜷缩成一颗巨大的黑色绒球,然后将脸狠狠地埋在四肢里。
“碧落...”阎王的大手轻轻抵着黄的头皮恰似多一份温柔:“好好体会这份绝望,沉下心,想想你的执念该不该放下,放下了你就解脱了...”
“你的执念为何不放?”半晌,黄埋首轻轻地问,那语气像是寻求答案又像在寻求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因为..她在受苦..我尽我所能想结束她的苦痛,就算不能,我也能体会煎熬的绝望..两个人痛苦,不孤单...”
“疯子...”黄平静的评价。
“傻子...”阎王平静的反击。
阎王何时走的碧落并不知晓,她就这么窝着,她努力闭着眼睛想再做一场有斑若苦的美梦,闭着眼能让自己好过一,睁着眼就当她还未醒来。
梦境和现实,她已经不想分的明白。她就当,自己还在做一场没有斑若苦的噩梦。
他撕开虚空,手捧沉睡的白狐,踏入弥须山地界,他收去一脸的悲怆,换上温柔的眷恋。踏入黄金海岸,第一件事情便入了北海。
北海正在集结兵力,毗摩质带着战将与罗睺、建勇、华璐、还有鬼道的鬼楚聚集在光明殿的大殿讨论第二日的大战布局。斑若苦的到来让罗睺疯狂,他冲入殿外,使出全力重重地袭上藏缘的额头。
轰隆一声,藏缘重重地撞断了十几根白玉石柱。血气直冲脑门,顷刻间他的耳朵眼角鼻孔流出血水。
“斑若苦!你有脸来北海!都是因为你!你为何要招惹碧落!都是因为你!她疯了才会看上你!你还我的碧落!你还我的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