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也不理会曹文诏不悦,笑着接道:“不是说陕西大旱,滴雨未下,河道干涸吗,请问将军哪来的水?”
曹文诏见李景仍旧问他如此简单的问题,想了想,知道李景恐怕另有深意,当下说道:“陕西久旱,并非所有的河道全部干涸,另外一些地方打井还是可以打出水来。”
李景点点头道:“既然某些河道并未完全干涸,有的地方还能打井出水,请问曹将军,陕西的地方官们可曾引水入田,可否掘井取水灌溉?”
曹文诏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未曾做过。”
李景紧接着问道:“洪总督乃三边总督,为何不做这些事情?当此干旱之际,每种一亩田,便可活一批人,没活一批人便可少一批流寇,如此浅显的道理洪承畴难道不知?”
摆摆手,李景止住曹文诏要为洪承畴辩解的意图,接道:“你不要告诉我,洪总督没有钱或者没能力做这些事情,当此生死关头,只要官府动员,老百姓就算不要钱,也会把这些事情做好。关键朝廷那些官员不愿意去做这件事,甚至说洪承畴自己也不愿意做这件事情。”
摇了摇头,李景叹道:“官员们不为老百姓解决生计,老百姓不反才怪了,至于最后还要靠杀戮去平息百姓暴乱,因此,李某对洪总督并不佩服。”
曹文诏闻听默然。
李景笑了笑接道:“曹将军,我知道这样说,你未必心服,我可以告诉你,河南也同样有旱灾,当时李某干什么呢,筑堤蓄水,引渠入田,当需要灌溉的时候,便开闸放水。一座水库可以浇灌千余亩土地,可以养活数万人,我也不妨告诉你,当时李某的身份还是土匪。”
曹文诏轻轻点了点头,李景是土匪出身,他早就知道了。
摇摇头,李景接道:“另外,南方地区从外国引来数种能抗旱耐涝的粮食作物,李某引到辖内进行种植,产量是本地作物的数倍。这样的作物,朝廷和官府为何不大力推广?但凡朝廷和地方官府能为百姓着想,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曹文诏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次李将军甘冒杀身之险到河南赈灾,曹某对李将军着实佩服。似李将军这等人才,皇上居然不肯重用,唉!”
李景摆摆手笑道:“皇上重不重用,李某并不在乎,李某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曹将军此来何意,李某清楚的很,曹将军不必为难,想查什么就查什么,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端起茶杯,李景轻轻饮了口茶,然后笑道:“不过李某实在不想让曹将军浪费时间,李某可以明白地告诉曹将军,这次李某报给皇上的花名册绝无半点虚假,至于军饷也是不差分毫。李某还可以告诉曹将军,花名册是不假的,但是李某还有五千兵没有上报,这是李某的底线,谁敢动这些兵,李某就要谁好看!”
盯着曹文诏的眼睛,李景正色道:“曹将军,李某敬慕曹将军,可是跟你交个实底,我这五千兵力如果跟你对敌,你就算兵力再多,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你的部下乃是骑兵,骑马逃跑的话,李某是万万追不上的。”
曹文诏闻听默然,李定国曾带着一支百人队随他作战,曹文诏可是亲眼所见这支百人队的战斗力,面对如此犀利的武器,除了骑马逃跑,却无别的办法。
一支百人队尚且如此厉害,那么李景自恃的五千人的部队,只要后勤接济得上,恐怕真如李景所说,兵力再多也不是他的对手。
见曹文诏不语,李景接道:“曹将军,你我并非一次两次打交道,李某所做之事也没有瞒过你,你凭良心说,是李某做得好,还是朝廷做得好。”
曹文诏轻轻叹了口气道:“朝廷所做之事跟李将军相比,实是天差地远。”
李景点点头正色道:“李某不想造反,但也不想任人宰割。”
曹文诏笑道:“大丈夫自当如此,尤其李将军这样的人,若是任人宰割,那恐怕就不是李将军了。”
李景闻听,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曹文诏认同自己这一点,那便有跟自己走到一起的可能。
李景不想让曹文诏在李自成之手陨落,更不想让曹文诏死在自己的手里。
想了想,李景接道:“曹将军,李某敬佩曹将军的为人,有朝一日,你若遇到为难之事需要李某派兵,李某必定义不容辞,曹将军若是认李某这个朋友,有事千万记得找李某。”
曹文诏重重点了点头,道:“李将军此言,曹某谨记在心,日后若有难事,定向李将军求助。”
想了想,曹文诏忽然笑道:“李将军,其实你也不必派兵,只需把你的武器资助一下兄弟,兄弟打仗的底气就硬实许多。”闻听曹文诏跟自己讨要武器,李景轻轻笑了笑,虽然曹文诏只是玩笑般的试探,但是其中却透露出曹文诏的本意。从两人谈话至今,李景不断地引导曹文诏倾向于自己这一面,现在曹文诏也开始试探李景的诚意到底有多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