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陟彼北芒兮,噫!顾览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人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
曹昂到了陈寔宅处,下了马车,便见一个老叟一边在采桑,一边在高歌。
曹昂上前没有行礼,却是朗声说道:“吾闻听丈夫处世,当带金佩紫,焉有屈洪流之量,而执丝妇之事?"
陈寔没有回头,自顾自地采着桑叶回道:"您只知道走小路快,却不知道走小路亦会迷路啊。”
"愿闻其详!"
“昔伯成耦耕,不慕诸侯之荣;原宪桑枢,不易有官之宅。人生在世,为何非得要坐则华屋,行则肥马,侍女数十?难道只有这种人才算是与众不同?虽有吕不韦窃秦之爵,齐景公千驷之富,亦不足贵也。”
曹昂只是跟老头开个玩笑,没想到老头如此才捷。
曹昂跟陈寔倒也相识,此时便长揖及地,行了一礼,对陈寔说道:“曹昂生出边垂,寡见大义,若不一叩洪钟、伐雷鼓,则不识其音响也。”
陈寔顺手将满是桑叶的簸箕交给曹昂。
"子修不是没有见识,是故意考究老头子啊!"
曹昂"嘿嘿"一笑,也不多言。
曹昂很喜欢和陈寔聊天。老爷子机智而善于变通,活得很通透。与之相比,陈群则多了一分木讷,两分的迂腐,三分的心机。
二人在屋外坐下,陈寔随口道:“听说你已经是司隶校尉了,今年不过十五,太早己。”
曹昂亦笑道:"方于陈公,少为太早;比之甘罗,已为太老。"
陈寔不由得大笑。
“曹家小子,你还是如此的不为人后啊!”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陈寔便问道:“子修此来,寻老夫何事?"
“曹昂多不来访,心中慕念陈公!"
陈寔听后便笑道:“曹家小子,你可是没说实话啊!”
"陈公何出此言!"
“你快四年未来了,要思念老头子,早来喽!"
曹昂一阵尴尬,只得说道:“自光和六年,昂四处奔波,在京中未待几日,却是没能来拜见陈公。"
“曹家小子,你要是不说,我便进屋了!”
老头越老越像小孩,曹昂让陈寔弄得没办法,只得说明了来意。对于陈寔,曹昂没有隐瞒,毕竟再老的人也爱惜名声。
当然曹昂也有选择的说,他怕惊到老爷子。
陈寔听了,便问道:“既是好事,你又为何不告知旁人?"
“小子若说,给袁家一个难堪,陈公以为如何?"
陈家跟袁家关系并不好,当初袁绍的祖父袁汤就看不上陈寔,还调笑陈纪,二人谁学得谁。
“看来之前邙山之事,流言是真的了!"
陈寔一听曹昂要给袁家难堪,当即便同意了。
大佬们,有时候心胸宽广,又有时候,比针眼大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