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你快去,跟他说清楚,别拿他那身警服开玩笑。”
杨信学心中一凛,忐忑不安地说道:“卢所,这事恐怕真有,我记得他在一份材料里反映过,进来时身上有一万多人民币和几千美元,都被号长变着法弄走了。你说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就算天天加餐也花不了那么多啊。”
卢所长头大了,顿时埋怨道:“老杨啊老杨,你怎么到这会儿才说?”
居然推卸起责任来了,杨信学可不吃他这一套,反问道:“卢所,我给你反映的问题还少吗,你什么时候重视过?”
卢鹏涛老脸一红,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啦好啦,现在不说这些了,这个马万军,胆子越来越大,这次我非扒了他皮不可。”
九点四十分,一辆黑色的奥迪越野车缓缓停在停在看守所大门前。
大门由两扇大铁门组成,门前大约两米的地方,有一条与大门平行的黄线。铁门上刷着“改过自新,回头是岸”八个大字,铁门前的黄线内侧写有警戒线三个字,与黄线颜色相同,右侧有一个武警站岗。
几个人抱着被褥守候在门外,一看便是在押人员的亲属。他们前面那几个打着夹着公文包,打着领带的人,应该是来见当事人的律师。
炎日当空,一个个热汗流浃背,韩均能想象到他两年前被关进去之后,姐姐和姐夫有多么着急,白晓倩在外面为他奔波有多么辛苦。
卢所长也真是的,居然没出来接,姜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连忙推开车门:“韩调研员,外面热,我去值班室登记,您在车上坐会儿。”
“没事,一起过去吧。”韩均侧身从车载小冰箱里取出两瓶水,背上包,若无其事地跳下汽车。
姜怡从他手上接过冰镇的矿泉水,正准备带路,只见卢所长和驻所检察官杨信学小跑着迎了出来,边跑边笑容满面地招呼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韩调研员来我所检查工作!”
“韩调研员,我驻所检察室杨信学啊,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杨检察官,我怎么能不记得您呢。”韩均若无其事地和他握了下手,旋即转过身去,同立正敬礼的卢鹏涛笑道:“卢所长,一别两年,您风采依旧啊。”
果然是个“笑面虎”,卢鹏涛暗骂了一句,一脸诚恳地紧握着他手道:“韩调研员,做贼心虚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听说您来我们分局调研,昨天一夜都没睡好,内疚啊,真内疚,我对不起您,让您受委屈了。就算您今天不来,我和我爱人这两天都要去找您,给您当面承认错误,作深刻检讨。”
业务能力虽然不怎么样,这为人处世的本事真无可挑剔,一见面就认错,连媳妇都搬出来了。相比之下,王队也太不会做人了。
能屈能伸,姜怡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这样也好,既然都认识,就不需要她这个小干警介绍了。
两年前王思强队长和重案队刑警周洪福是动了手,真要是较起真来就是刑讯逼供,但他们也是破案心切,同样想找到真凶的韩均一点都不怨他们。而眼前这位就不一样了,身为所长却对手下玩忽职守、贪得无厌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有纵容串通之嫌,简直可恶到极点。
韩均拍了拍他的手,看着铁门上的几个大字,轻描淡写地笑道:“卢所长,您说这些就过了,这里是看守所,不是宾馆酒店,既然进去了哪能不受点委屈?对了,提起这个我建议您在标语下面再加上一行字。”
“什么字?”
“外菜莫入,禁止自带酒水。”
只有蹲过看守所的人才知道什么叫饿,三餐内容固定不变,早饭是温水稀面汤,用一个不锈钢车拉着挨个送,汤质好的能看到底,就这还不无限量供应,连韩均如此高傲的人在打汤时嘴都甜的要命,伸出舀子附上一句“大姐——,多打一点嘛,大姐!”
到送馒头的时候喊得更来劲,因为馒头是硬通货,限量每人一个,那亲切急迫的乞求声至今仍记忆犹新。
想吃饱吃好也可以,只要愿意掏钱,炒菜烤鸡烤鸭都能买到,不过就是贵,再加上号长、副号长的盘剥,他在这里居然创下了四个月十三万元,平均每天消费一千人民币的记录。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卢鹏涛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悻悻地说道:“韩调研员批评的是,我们立即整改,直到您满意为止。”
韩均没想过敲诈勒索,但该他的就是他的,必须连本带利收回来,于是半开玩笑地说道:“既然卢所长有这个意愿,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进去时随身物品都登记过,后来的账目也有迹可循,您有时间让人算算,把该刨掉的都刨掉,再按照三年期银行存款利息打到我个人账户上,我的律师会给您出收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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