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换上袄裙,虞维音又将一顶青色帷帽替她戴上,低声嘱咐,“不必担心,崔娘是自己人,你只说是得我的命令而来,她不会为难你。”
辰牌时分,风雪骤大,隐隐夹杂着细雨,拂过面颊,便有刺骨寒意。
一个玄衣黑影,如鬼魅,在疾风中劲行。
他一手提食盒,另一手拎小鸡般擒着一人衣襟,轻足点地,乘着风雪纵身而起,自庖屋一角,飞快来到栖芳院。
进了屋内,猛地将手中人一掣,那人便跌滚在地。
衣着苍布衫的厨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待看见玫瑰椅上端坐的女子,霎时变得面如死灰,浑身颤抖。
大小姐云鬓花颜,笑容和煦,但凤眸里的寒意,却令他心惊不已。
“大、大小姐……奴才,奴才……”
虞维音看向邵漠。
邵漠会意,将一袋药包递上前,然后指着手内的食盒道:“漠亲眼所见,此人将药包内的丸药碾碎成粉,洒进了吃食内。这药丸恐怕不简单。”
执着药包,放到鼻间轻轻一嗅,她凤眸微眯,神色骤变,这就是那曼陀罗毒!
凤眸内的寒厉,更为凛然,她冷冷瞪视着跪在面前的庖厨,咬牙切齿。
“说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是赵吾善,还是庄列炳?亦或是梁氏?”
厨役抖得如筛糠,满脸苍白,忍不住求饶道:“大小姐……我,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我一家都得没命啊!”
虞维音仔细端详他,良久,轻轻笑了。
“您是姓尤的厨役吧?说起来,您的年纪比我爹小几岁,我也该叫您一声尤叔。”
尤厨子颤抖不已,“不、不敢……”
虞维音冷笑。
“若我没记错,三年前,桐城遭旱灾,你一家三口吃不上饭,眼看就要死在街上,是我爹舍了一口米,将你一家性命救活的,你可还记得?”
尤厨子满脸发白,眼中露出浓烈的愧意,“记得,奴才记得……”
“既然记得,你就该知道,你一家子的命,都是我爹救的!如今,你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要恩将仇报,害我爹性命,这是什么道理?你识相的,就赶紧道出背后指使的人,把个来龙去脉都原原本本告诉我,否则,你仔细掂量,你以为你不说,本小姐能饶过你一家性命吗?
“别忘了,本小姐也不是什么善人,你既要害我爹性命,我便会让你全家陪葬!”
虞维音说得极狠厉,嗓音冷寒不已,一字一句,尤厨子早骇得牙齿打颤。
“尤叔,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遇神杀神,遇鬼便杀鬼。我如今就只有爹这么一个至亲,你以为,我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被她森寒的目光一瞪,尤厨子吓得腿脚发软,可想到幕后人的威胁,他依然难以开口。
一柄冷硬的剑,倏地抵在他胸口上。
只一瞬间,长剑出鞘,利如闪电的剑刃迅疾贴上他的脖颈,刺痛自脖颈传来,眼看得剑上染了血痕,尤厨子骇得双目圆瞪,喉内急促发出嘶声。
“啊!大小姐,饶命啊!饶命!”
虞维音从椅上起身,掸了掸袖摆并不存在的灰尘,眸中的冷意消散,又露出和煦的笑容。
“尤叔,爹从小就教我,要与人为善,我也不想做出伤害你们一家的事情。你放心,你要是好好儿地告诉我,我自然会保你的安全,绝不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出事。但是……”
她的话锋一转,冷厉开口,“你要是不识时务,我如今便可以要你的命!”
尤厨子陡然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