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被蛊惑,目光极难移开,用了极大的心神,才勉强敛下双目,坚定地点头。
“音音小姐放心,段朗唯小姐马首是瞻!”
少年的声音如誓言,怀着满腔热血与激情,几乎想将整颗心都剖出明证自己的忠诚。
虞维音一阵触动,唇边缓缓露出笑意,却只朝他点点头,便起身走出了门扉。
他紧盯着那似青烟般的背影,眸中闪过惊艳,闪过欣喜,又有几分困惑与不解。
邵漠无言地扫了他一眼,唇角的弧度愈发冷冽,转首出门,跟上虞维音。
杳香还在院内磨蹭,见段朗一副诧然模样,只当他也被如今的小姐震惊,不由笑道:“阿朗!你是不是也觉得,如今小姐大不一样了?”
段朗点头,“是,音音小姐好像,好像……”
脑海仿佛又听见虞维音低柔的嗓音,他脸颊不自觉有些发烫。
杳香瞅着他,忽然凑近他耳边,如同说悄悄话般,“我告诉你啊,小姐自从跌下山崖醒来后,性子就有了改变!”
微热的气息扑在脸侧,他不动声色地退开。
杳香却没在意他的动作,抓着他的袖袍,满脸欣喜,“其实我觉得,小姐如今这般很好!比以前好太多了!阿朗,你觉得呢?”
段朗想拉回自己的衣摆,杳香的力道却很大。
他虽仍是一副温润模样,语气却有些懊恼,“我也觉得。那个……杳香,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杳香这才意识到,她与段朗挨得极近。
说话间,两人气息相闻,不禁红煞了面颊,慌地松开他的袖摆,羞涩不已地道:“那……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段朗按捺着心内的不悦,勉强点头,却见杳香一步三回头,突然“咚”的一声,撞上了廊下的圆柱,“哎呀,好痛!”
虞维音正站在院门口,瞧着这一幕,唇边的笑意愈浓,打趣道:“杳香,你今日怎这般磨磨蹭蹭?难不成想留在绸缎庄,不愿跟我回府了?”
“小……小姐,奴婢才没有!”
杳香又羞又慌,再不敢回头去看段朗,急忙快步奔向院口。
段朗听了那话,心底竟隐约泛起一丝酸意,如同细雨淅淅沥沥打了下来,不知为何。
日子静如流水滑过,连杳香都开始觉得不安,她连日来盯着梁氏的卉香馆和二小姐的幽兰阁,见她们和往常并无别样。
只是,越这样平静,就越让人心慌。
自曲水流觞后,杳香对二小姐已没了丁点敬意,想到弄月被她用棍棒赶出虞府,不免兔死狐悲。
都是丫鬟的命,跟了这么个不护下、无人情的主子,真是命苦。
况那话本子,用脑子想想就该知道,肯定是二小姐吩咐弄月准备的,她就是想用来嫁祸自家小姐!
生得那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内里的心思竟这般恶毒,杳香对此鄙夷不已。
虞维音靠在浅绿色竹纹绣榻上,手内捧着本兵书细细琢磨,上辈子与人斗最终赔了自己性命,这一世,她的头脑不能再空空如也。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