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啊,爹不知道,为何你妹妹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虞颂深深叹了口气,眼底的皱纹纵横交错,眸中闪现出真切的痛苦神情。
“爹一直都希望,你们姊妹能和睦相处,可她一次次工于心计,想要谋害你,实在让爹痛恨入骨啊!”
“爹,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
虞维音轻轻道。
“无论是男女之情,父女之情,姐妹之情,甚至于与一个陌路人的点头之交,都是无法强求的。爹希望我跟妹妹和睦相处,但爹忘了,我跟妹妹脾性不同,品性不一,观念也不同。差别太大的人,注定无法融洽相处。”
更重要的是,虞楚恬一次又一次挑战了她的底线,她不会再忍耐下去。
“也许,是爹太过一厢情愿,太想要维护家庭的和谐,也太贪心了……”
虞颂揉着眉头,思索着女儿的话,心底渐渐沉重起来。
虞维音见他似有疲惫之态,心中想到爹喝下好几杯紫酒,不觉一凛,急忙上手搭脉,惹得虞颂蹙眉道:“音音,你怎么又学大夫的样子给爹诊脉?”
“谁让爹皱着眉头,一脸愁闷的模样?”
她故作轻松,笑道,“女儿还不是想逗逗爹嘛。”
话虽这般说,心神却极敏锐地听着他的脉象,见平稳有力,并无染病的症状,她才放下心来,想来虞楚恬没在爹喝的酒内做手脚。
不过,虞楚恬送的伽蓝钱袋……
她的目光凝在父亲腰间,恳求,“爹,妹妹送您的钱袋,能否让女儿观摩几天?”
虞颂见她如此执着,也就摘下那钱袋递给了她,见她满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安慰。
“音音,放心吧,爹没事。”
拍拍她的手背,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爹今日险些误会了你,你别怪爹,还有你娘入梦一事,爹会让正心观的道士继续作法,定会让你娘的魂灵得安。”
虞维音点点头,别开双目。
那魂灵入梦一事,不过是她让杳香胡诌的,如今听爹这般肃然地提起,她禁不住有些心虚。
“爹,女儿从来都没怪过你。”
顿了一顿,她正色道,“女儿……只是怕爹伤心。”
有时候,她代入爹的视角来看这些事,只会觉得痛苦而无望。
一个是枕边人,一个是大管家,都是他曾真心信任的人,却都一个个欺骗背叛了他。就连从小养到大的二女儿,都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爹又能否接受?
见女儿脸上露出忧愁的神情,那张清丽的面庞,如笼了一层薄薄的雾,虞颂心疼道:“音音,爹不会伤心,爹有你这样的好女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伤心的。”
虞维音心中一阵感动,随之而来的,却是细细密密的难受。
铜炉内,青雾缭绕,火舌似要吞噬一切。
虞楚恬送爹的淡紫色绫缎钱袋,并未验出毒素,但她依然不敢大意,等那抹淡紫彻底消融在火光中,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稍微松缓下来。
杳香随侍一旁,回想日中的事情,心头猛地窜出一阵后怕,很快却变为浓烈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