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宅院内,只有几盏零星的灯火亮着,昏黄的光照亮了庭院中寂寂开放的虞美人,火红的花瓣,犹如女子嫣红的唇瓣,又如蜿蜒于剑尖,不停滴落的血珠。
挺拔高大的身躯,轻点足尖,便直接飞窜至内院。
房内一盏烛火,影影绰绰地亮着。
他身影移动,如鬼魅般,一瞬间便来到房门外,听见室内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修长的指尖轻点窗纱,亮光倾照下,能看见虞楚恬跟赵吾善围坐在雕牡丹花的榻椅上,满脸怒容,咬牙切齿。
“我今日被那贱人害得好惨!她看似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背地里竟偷偷买通了碧桃跟娇红,三个人一齐做局,将我蒙在鼓里,让我在爹面前彻底失了脸面!爹如今对我,恐怕也没有半分儿女之情了,他今日说的那话,实在让我寒心!”
虞楚恬攥紧拳头,恨恨捶了一下榻椅。
“我只恨,对爹竟还抱有期待,所以未在那伽蓝钱袋和紫酒中,给他下曼陀罗毒!终究还是我错了,以前得不到的东西,以后恐怕也得不到,我真不该对他有这么高的期待!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让他一了百了算了!反正,爹也从不在心里念我的好,只看中虞维音那贱人。”
赵吾善替她轻抚肩背,叹道:“娘子,你今日太过气盛了。”
“哟!你这是觉得我做得不对,是想要训斥我?”
虞楚恬大为不满,便要发作,被赵吾善揽住,哄劝道。
“怎会?你我夫妻一体,自然是一致对外的。我只是担忧你身体,今日那一口血,来得实在汹涌,身体怎熬受得住?”
“这一切都是虞维音那个小贱人害的!”
“你忘了,她喝下了那杯紫酒,如今这一局,我们还没彻底地输掉。”
赵吾善眼里渗出阴寒的笑意。
“过几日,陶城的翟公子就要与她谈生意。你想想,她中了红罗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自然是保不住了。到时候,虞维音自然是丑妇一个,恁般残颜,如何能代表虞府的脸面去与人会面?”
“哼!希望如此!不过,万一那贱人戴面纱,或是帷帽,岂不是害不着她了?”
赵吾善笑得更浓。
“娘子,你是女子,你该知道,脸面对于女子的重要性?她即便能再谈生意,但她今后,必定不能嫁一个贵婿!试想,哪个男子愿娶个丑八怪为妻?天天对着那张红斑丑脸,隔夜的饭都会呕出来吧?”
“那不一定……贱人虽脸毁了,身子倒是曼妙得很,蒙住一张丑脸,倒也能让人销魂吧?”
她的话音刚落,屋内那盏烛火似被猛风一灌,猝然而灭。
室内黑窒一片。
虞楚恬只觉阴风阵阵,拍打着窗棱发出哐啷声响,不由害怕道:“夫君,窗户怎开了?灯火也突然灭了?你……你去点个火折子看看?”
哐啷,哐啷。
风拍窗棱的声音,如地狱恶鬼索命发出的嘶鸣。
“我……我也瘆得慌……”
赵吾善不觉浑身发抖,两人紧紧搂在一处,不住地打着牙巴骨。
他们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眸,费力想要看清周遭的环境,却只听见一声极快的风声,随之脖间猛地一凉,无数粘稠的液体从喉咙涌出,血腥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啊……”
一声微弱的呼唤后,血腥更浓。
满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风呼呼而过,拍打着窗棱,哐啷,哐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