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在继续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不管适应与否幸福与否每个人都这样活着。
时间就像把锋利的刻刀在岁月之石上一刀一刀的刻下无法修复的痕迹。
下午的淡蓝阳光穿过窗棂照在脸上并不温暖。
任重静静躺在椅子上享受着难得的安宁与惬意。
他已渐渐习惯了周遭的一切甚至包括妖异的蓝阳。
这里是他自己的家。
他不用细数心里便下意识浮现出十三这个数字。
来这世界已经十三天。
每天都过得极度充实让他几乎无暇去回忆更没空自怜自艾。
在刻意强化记忆的前提下他对每一天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只墟兽每一段路都记得清清楚楚。
作为一名跨越不知多少年客居不知多少亿万里的异乡人他一直都在用尽全力地去熟悉与了解这个世界。
每一段记忆都是他的宝贵生存资源丢掉一滴都无比可惜。
任重从躺椅上站起身走到窗前就着不高的楼台俯瞰着纵目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的贫民窟。
现在任重融入得很好如鱼得水伪装得也很好几乎连自己都能骗过。
他甚至已渐渐忘却了猎杀者的凶残。
但每到四下无人时他的眼神里却依然藏着挥之不去的困惑与愤怒。
尽管自己已经过得很好但他依然发自内心的厌弃这世界。
别人的事太远但住在他家隔壁的少年母子他时常会看到。
老妇人并不懒惰几乎每天一大早就和儿子一起将沉重的缝纫机摆到门口咔嚓咔嚓的给人缝补衣服。
她的收费是平均补一件002贡献点。
但由于10%交易税的存在她不得不采取记账的收费方式当自己需要买什么东西时就去找那些记账金额较高的顾客代付。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有的顾客会赖账。
有的顾客会带着未偿还的债务幸福地死去。
老妇人的生意做得血本无归是常态。
至于那少年白天要么像个幽灵般在镇子里飘荡着四处寻找临散工要么可怜巴巴的去二手书店蹭一蹭那里的书。
那本《星火镇枪械师生存指南》已经被他看到第三遍了。
这样努力的母子却依然过得如此凄苦。
在任重的豪宅之下也依然时不时的有熊孩子扎堆或涂鸦或用他相较于普通房屋稳固得多的高档合金板墙壁当球门踢球玩儿。
然后又时不时会有家长惊慌失措地找过来一边提拉拽孩子的耳朵一边不管男娃女娃都在他楼下脱了裤子抽屁股一边用哀求且紧张的眼神看着他一边嘴里连连道歉。
很多女家长都穿着不合身的宽松衣服显然是家里男人穿剩下的里面空空如也。
只需她们一俯身任重便能看到太多说不上是春光还是悲剧的风景。
这不又来了名衣着暴露的女子。
她身段高挑勉强打理的头发略显散乱。
她素面朝天顶着阳光努力昂头看向任重的窗户。
她扬起脖颈挺着胸膛。
她在卖弄自己稍有的姿色。
这是她这些天里第八次来到任重的楼下了。
任重知道她想出卖什么。
她也不是唯一一个。
甚至还有他……和他们。
仅是一座尚可的板房一套初入门的一级外骨骼装甲套装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便能让这些底层人化作飞蛾来扑火。
这说不上高尚与卑劣不过是芸芸众生各显神通的活着的手段罢了。
然而任重并不享受这种种一切。
见过了天堂的他无法平视地狱。
他心中只有愤怒愤怒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人间不该如此。
愤怒只能让他更清晰地认知到自己与这世界其实格格不入。
避开楼下女子殷切的目光任重捏了捏拳头猛转过身回了房间。
今晚该拼命了。
……
自第八天以来他已利用夜间时间在外面多肝了五天。
从第九天开始他就稍微划水了。
睡眠严重不足的他的确精神萎靡在车上没多久便把头枕在车窗上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小队一行人已是刚完成了一次狩猎正准备重新上车文磊试图将他搬到副驾驶上的时候。
任重迷迷糊糊揉揉眼“你们已经结束了吗?不好意思刚你们怎么没叫我?”
郑甜笑眯眯道:“其实叫了的但任哥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寻思对手也不强自己能搞定就让你多睡了一会。”
欧又宁也道:“是啊。任哥你现在的样子就和当了守夜人一样。你安心歇着我们能搞定。反正现在我们上午的时候……”
“咳咳!”郑甜猛咳嗽打断了欧又宁。
任重大白天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是略有些反常但还尚可接受。
并没有谁规定晚上睡了白天就不允许睡。
事实上有不少荒人即便晚上用腕表睡得很足白天也时常会懒洋洋的窝在家里不愿动弹。
那样的醒着和睡着也没什么区别。
任重想了想说道:“那这样等你们遇到搞不定的时候比如墟兽窝又或者二级墟兽再叫醒我。”
“行!”
于是乎任重在这一上午便开始了放心大胆的划水。
倒也正合适反正快到中午时职业队的人总能想着法子找上门来敲上一笔偶遇税。
由于任重划水小队在上午的狩猎进展自然乏善可陈。
并不愚蠢的郑甜早已识破了任重先前的行事风格。
任哥就是在刻意的避开职业队的敲诈。
虽然郑甜心里觉得这样迟早有暴露的风险有些危险容易出事。
但她又转念想既然这是普查官本人的决定即便真被职业队发现了其中门道似乎也不是大事。
等到中午时上午只断断续续被叫醒了两次的任重终于睡饱完全恢复精神。
下午整个小队便一改上午颓势再次开启大扫荡。
今天被盯上的依然是鼠崖山。
小小的鼠崖山仿佛沈万三的聚宝盆似有无穷无尽的墟兽。
哪怕不久前才被割了一茬韭菜现在就又长出了新的鼠类墟兽怎么也割不完。第九天收获依然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