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王微微惊讶:“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无念的举动的确有些反常。最近我都在郡里,帝都情况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芸妃已经册封为贵妃,左丞相则被皇上加封一等爵,再有就是四皇子立妃出宫,封号誉亲王,其他就不了解了。”
这些消息在回定远郡的路上温墨情已有耳闻,表面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仍是温敬元过度宠信奸妃佞臣、温墨峥极力逃离皇宫束缚的老套路,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隐隐有种不安感。
小酌几杯结束夜谈,温墨情本想去看看言离忧,见房间内灯火已熄只得放弃,第二天一早天将亮就把香甜睡梦中的言离忧叫醒。
“我有急事要去帝都一趟,你和九儿暂时住在府中,若是住得烦了先回谪仙山也可以,办完事我会尽快回去。”
帝都两个字在言离忧脑海里总与坏事相连,听说温墨情要去帝都,惺忪睡眼立刻瞪圆:“非去不可么?那我跟你一起。”
“九儿呢?”
“九儿没来过定远郡,正好让碧箫带她到处走走看看玩上几天,碧箫比我更会照顾人。”
言离忧执意要去,温墨情也没有阻拦的理由,询问过君无念不与他们一同上路后,两个人结束短暂探家,一人一马踏上去往帝都的驿路。
※※※
时节已是风中夹带寒气的深秋,一辆马车在密林中艰难前行,车轮碾压枯叶发出阵阵断裂声,驶到一片空地的精舍前方才停下,从车上跳下的一对儿童男童女异口同声大喊。
“好冷!好冷啊!”
“水鸳,水鸯,把风氅穿上,小心着凉。”紧随其后下车的燕北玄不停叮嘱,拿过风氅给两个孩子套上的人却是南凛,熟练动作像极了主妇。
那两件风氅又厚又沉,穿起来笨重不舒服,水鸳和水鸯嘟着嘴一脸不满:“渊国不好玩,太冷!”
“乖,再忍忍,过几天回狐丘就暖了。”燕北玄柔声哄劝,抬头看着南凛无奈苦笑,“亏得你准备齐全,连风氅都有带着,不然他们两个真要冻坏了。素闻霍斯都帝国天气炎热,四季不见落雪,他们怎么会挑选这样寒冷的地方见面?那位姑娘看着单薄娇弱,许是要冻病的。”
燕北玄话音甫落,旁侧林内传出一声轻笑:“习武之人寒暑不侵,多谢荣王关心。”
南凛气息一紧,眉头紧皱,横起手臂挡在燕北玄身前。
“没事,南凛。”燕北玄摇摇头推开南凛手臂,朝婀娜人影走来的方向轻施一礼,“小王不知贵使也是习武之人,妄自猜测,还请贵使勿怪。”
“荣王体贴,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既是第二次见面,也算不得陌生之人了,称呼上荣王也不必客气,我曾随父亲旅居中州多年,为行走方便,父亲给我取了姓赫连、字茗湮的中州名字,荣王随便称呼就好——光顾着说了,险些忘记正事,外边天冷,别冻坏了两位小仙童,里面请吧。”
赫连茗湮有着霍斯都族与生俱来的高挑身材和白皙皮肤,容貌又生得精致漂亮,玲珑有致的身姿配上一身牙白色梅红镶边劲装,愈发显得高雅干练。燕北玄跟在赫连茗湮身后走进精舍,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的确如此,总感觉身为七尺男儿的自己竟比赫连茗湮要矮上三分。
精舍内并无他人,便是只有赫连茗湮与燕北玄一行人的局面,燕北玄不禁暗暗咂舌,为赫连茗湮的胆色赞叹——一介女流与两个大男人独处,且是商议两国大事,这般胆量勇气不是寻常女子都能有的。
红泥小炉上清水已然沸腾,赫连茗湮纤指轻提倒茶满杯,亲手为燕北玄和南凛奉上,又从小竹篮里掬一捧红色浆果放到水鸳水鸯手中:“乡野粗茶,二位勿怪。这是霍斯都特产的野果都麻果,多汁甘甜,最受稚童喜爱,两位小仙童不妨尝尝。”
“赫连姑娘真是体贴心细。”
燕北玄不动声色与南凛快速对视一眼,感觉不再像之前那般自然。
水鸳水鸯是燕北玄以侍从名义收养的龙凤兄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跟在他身边,但无论是拜见渊皇还是上一次与霍斯都使者见面,这两个孩子都被他留在住处没有带去,赫连茗湮怎会考虑到他们而事先准备好野果招待?唯一合理的解释是,霍斯都帝国,或者说赫连茗湮,一直在紧盯他们一举一动。
赫连茗湮似乎并没有在意燕北玄复杂神色,从容落座举重若轻,唇角淡笑优雅,风华自现。
“时隔数月再见荣王,希望我能听到贵国愿与我霍斯都结盟交好的明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