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在洛阳这段时日,感觉如何?”
耶律阿保机留有一副时兴的美须,且上嘴唇的短髭明显是被仔细修过的,须尾略略上翘,显得格外精致又豪放。
他妈的,这不就是唐人最喜欢的胡须样式!
看着这还冠有漠北王称号的男人很是熟练的饮了一口茶,耶律尧光只感觉气不打一出来。
他也不去碰耶律阿保机给他倒的茶,只是硬邦邦的答到:“不怎么样!”
后者皱起眉,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一双二郎腿。
“洛阳繁华,我儿难道不喜?”
耶律尧光眼睛瞪起,却是再忍不了,忽的站了起身,在耶律阿保机面前来回走动:“洛阳、洛阳!这里再繁华,是咱们的吗?”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继而折身怒气冲冲的望着上首愣住的耶律阿保机:“父王!难道你真的忘了昔日在草原上的雄心壮志了吗!”
门外的两个婢女低下了头,瑟瑟发抖。
耶律尧光双目赤红,死死瞪着自己的父亲,望着自己幼时那个最为崇拜的草原之主。
室内的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
耶律阿保机用手捋着胡须,缓缓饮了口茶。
片刻后,他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沉默了半响,似是不堪忍受耶律尧光的目光,叹了口气。
“你母后都输了……”
耶律尧光立即大声道:“可你还在啊!漠北几十万可战儿郎还在啊!”
耶律阿保机苦笑了下。
“尧光,事到如今就莫要自欺了……最近的传闻,为父又不是听不见。”
前者霎时讶然一惊,又随即不可置信道:“唐人胡说八道,父王也信得?母后何人,父王难道不知?”
“不论真假了。”
耶律阿保机摆了摆手:“你母后的本事,你自然清楚——不管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她都被逼得不得不向大唐皇帝乞降,便已经想得到漠北如今输成什么样了。”
“可……”
耶律尧光伸出手,还未反驳出声,就马上被耶律阿保机打断,“你可知今日为父让人将你唤回来,是为了什么?”
“不晓得!”
他梗着脖子回到。
叹了口气,耶律阿保机站了起身,将手负在身后:“尧光,你平素本是沉稳性子,现今如何要这般急躁?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不甘的?大唐皇帝手段如何暂且不提,这大唐朝中的能人厉害,你难道还不清楚?”
耶律尧光默然,他想到了昔日悄无声息便将他俘获的三千院。
“你母后错就错在太心急了些……罢了,不说了——你准备下,咱们明日就要启程北上了。”
“北上?”
耶律尧光愣住。
耶律阿保机叹了口气:“陛下有旨,为两国止戈休战、世代友好亲如一家,特让你我父子归还草原漠北王庭。”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险些砸晕耶律尧光的脑袋。
“当、当真吗?父王莫不是在消遣儿臣?”
耶律阿保机饶有深意的看了眼这个向来有勇有谋的次子。
“抓紧去准备吧。”
————
幽州。
母女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后,述里朵长叹一口气。
“嫁给他吧……就当是为了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