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着重搜走的,是可以流通的金银、铜器。
宫人现在也是乱糟糟的,但没有人去约束他们,不管是携带宫中财物逃走的,还是别有心思的,这会都没有人去管了。
李克用坐在轮椅上,淡淡的看着各间宫室里不断奔走的人影。
大多数的,还是着甲的沙陀人。琗
“义父,我们该走了。”
李存忍佩着面具,从宫室里取出了一柄长剑,扶住了轮椅的把手。
李克用孤寂一笑,用询问的声音说道:“走?走去哪里?天下之大,可还有老夫的容身之地?”
李存忍怔住,继而焦急道:“去幽州,去草原!我已经给义父安排好退路了!”
李克用哈哈一笑,自顾自的操控着轮椅向前,喃喃自语:“幽州?草原?那里现在可是漠北人的地界儿。”
李存忍匆忙的跟了上去,劝阻道:“正是漠北人的地方,才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义父,拖不得了!快快动身吧!”
这独眼龙却好似充耳不闻,他将轮椅停到了一个大红的柱石前,用手缓缓的摸了上去。琗
最后,他才在李存忍焦急不已的目光中幽幽一叹:“本王之十三子,如今都只有你一人伴在本王身边。去了他人之处,可还有谁能够伴在本王身边?”
他用手指着匆忙奔走在宫室间,搜刮着财物的宫人,冷笑道:
“难不成是他们?”
李存忍被噎住,但仍然劝道:“义父一代豪雄,焉能知道今后不能东山再起?草原尚有沙陀诸部,河北亦有大军数万,我们未必会输啊!”
李克用久久沉默,最终怅然:“本王,今岁六十一了。”
“那李璟,今岁方不过二十四……”
李存忍沉默住。琗
李克用将脑袋疲倦的靠在轮椅上。
“草原如今一统,那应天王后固然南下失败,实则损失并不大,又劫掠了诸多中原财物……就算如此退至草原,诸部也未必会反她。”
他的独眼轻轻的闭上,评价道:“她可是个厉害人物啊。”
李存忍疑惑不解:“既然如此,我们才正该去幽州,去草原啊!联合漠北,还尚有的打!”
睁开眼睛,李克用摇了摇头。
“她固然厉害,但那李璟小儿……又何尝不厉害?如今大唐兵锋正盛,他又怎能容卧榻之侧,有他人鼾睡?吞并河北之后,势必会继续出兵草原。
届时,那应天王后若是不敌,亦或者不敢与唐军交锋,难免不会把本王交出去平息李璟小儿的怒火…哼!她这人,做得出来!”琗
李存忍愣住。
“唉……”,李克用长叹一声,拍着轮椅扶手:“天下之大,确实已无本王去处。”
李存忍声音颤抖:“那义父,该当如何……”
李克用将轮椅偏转过来,看向这个唯一忠诚于他的义女,挥了挥手:“你携着本王大印,去投靠应天王后吧。我早已修书与她,言及你之本领……你自幼忠诚于某,时至今日,却是本王害了你。”
李存忍怔住:“那义父你?”
李克用傲然抬头,神色间自有一股王者傲气。
“本王,当然想看看那李璟小儿,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琗
他的声音一落,李存忍就悲怆的闭上了眼睛。
但马上,她便握紧长剑,向着李克用单膝跪拜下去:“殇组织,必会保护晋王于最后一刻!”
李克用沉默,不再多说,只是抬头看着南面。
厮杀之声,不知何时,已经入了太原城了。
同样的,亦是慢慢逼近了太原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