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尉香盈急声道:“差点就伤到了……”
屿筝便转头正欲向尉香盈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意,却见尉香盈脸色骤变,急急跪了下去。
而一侧搀扶着自己的芷宛也立时松了手。屿筝纳闷地转过身去,亦是大吃一惊。
只见手中的竹竿正落在皇上肩上,一侧的谨德整张脸都显出一副大事不妙的神情。
“皇……皇上……”脸上的笑意被吓退,屿筝将竹竿丢在一边,急急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但见皇上缓缓走到屿筝身前,仔细端详她片刻后,皱着的眉头忽而舒展,露出一丝浅笑,便朝着屿筝伸出手来:“你这是把朕当做蝴蝶了?只怕你这小纱网是装不下的……”
听见皇上这话,屿筝这才抬起头来,便见皇上带着一脸笑意,正伸手看向她。
尉香盈自引阅之后便不曾见过皇上,更不必说是在如此近的地方端详。但见皇上一袭明黄龙纹袍,头上是紫金双龙冠,浓眉斜飞入鬓,厉色暗藏其中。沉静的眼眸此刻略带温柔的看向筝良媛,唇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样面如冠玉、霸气独显的男子,就是当今圣上!尉香盈只觉得自己的心抑制不住的剧烈跳动着,她多想那双眸注视着的是自己,那笑意也是为自己绽开。
可是那眼、那笑和伸出的手,却都只是为了一个人,只是为了白屿筝。尉香盈的心中浮起一丝失落和些许淡淡的恨意。她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恨自己不能拥有那双眼眸和那浅淡的笑意。
直到看见屿筝将手缓缓放入皇上手中,盈盈起身的时候,尉香盈忽而觉得自己的心空了。有什么随着二人之间亲密的动作被抽离出去,疼痛难忍。
执着屿筝的手行了几步,楚珩沐才看见跪在一侧的女子,衣着妆扮并不似普通宫女。于是沉声道:“起吧,都跪着做什么?”
“谢皇上……”尉香盈和芷宛纷纷起身。
楚珩沐朝着尉香盈打量了几眼,便道:“叫什么名字?”
尉香盈心中一惊,强压了欣喜沉声道:“回皇上,臣妾是逸和轩的尉香盈……”原本还期待着皇上再说些什么,却只见他淡淡地“哦”了一声,便拖着屿筝入了邀月轩。
虽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尉香盈的心像是落入寒冬的太液池般寒冷,渐渐结冰。她幽怨地看着皇上的身影消失在邀月轩的殿前,便双目盈泪,折回了逸和轩。
邀月轩中,屿筝奉上一盏茶,便轻声道:“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这些时日的相处中,皇上大多是来找她说话下棋,却也不再翻屿筝的牌子。仿佛是无声地告诉屿筝,他会等,等到一切顺其自然。
许是没了临幸的恐慌压在心头,与皇上的相处也显得自然了些许。只是屿筝的心中始终梗着一个结。如果郁司药在清桂苑说的话的确不假,那么当年谋害了先帝的人,会是眼前这个带着几分浅浅笑意的年轻君王吗?杀伐果决、冷酷无情,屿筝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样的词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筝顺常!朕说话你可在听?”皇上佯装几分怒意,看向眼前的女子,见她微微回过神来的慌张模样,却又不免露出一丝笑意:“朕说过些日子要去行宫,你也一并前去……”
屿筝一怔,急忙道:“谢皇上……只是臣妾位份尚浅,实在不该随驾前往……”
“哦?”楚珩沐微微挑眉,带了几分玩味地笑意看向眼前的人儿:“如此说来,你倒是再向朕抱怨,只进了顺常的位份给你?”
听到这话,屿筝大惊,急急便跪了下去:“臣妾不敢!皇上明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楚珩沐敛了笑意,看向屿筝,沉声道:“你可知道,朕最见不得你这般,动不动便跪,动不动就跟朕请罪,在你眼里,朕就是只老虎?竟让你怕成这样……”
“臣妾……”屿筝抬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见皇上照旧伸出了手,便执了起身,不再多言。
“朕命你去,你便乖乖跟着前去便是,何来这么多言语。”楚珩沐让屿筝坐在自己身侧:“朕想瞧着你,至于你,只需待在朕的身边便好。什么都不必想也不必去做……”
殿外轻风拂过,枝头飘落几瓣桃花,打着转儿,缓缓落在地上……
一墙之隔,两处别宫。白屿筝与尉香盈却是各怀心事……
次月初五,皇上移驾顺德行宫。随行的嫔妃除了皇后、嘉妃和蓉嫔,便是新晋不久的璃贵人、方贵人,自然屿筝也一并随行。
临行前,屿筝颇有些为难地去宜雨阁向穆心越道别。穆心越本在她位份之上,可皇上这一进封,二人虽是平起平坐,可穆心越却不再此次随行之中。
屿筝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穆心越显得十分大方,笑着伏在屿筝耳边道:“筝姐姐这般讨皇上欢心,该高兴才是,莫要为我担心。倒是姐姐你,回宫的时候再带回一个人儿,就当是给妹妹我的赔罪了!”
穆心越这话说完半晌,屿筝才回过味来,她羞得满脸通红,娇叱穆心越:“小小年纪,说这般话也不嫌害臊……”
姐妹笑闹间,尴尬倒也自然而然地化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