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冷着一张脸,打量着众女子片刻后便道:“我不过是恰巧路过,便听得不少人唧唧喳喳,一时好奇,便进来瞧瞧。”
说着郁心便朝着众女子行去,继而抬手指向屿筝道:“你们瞧着她这脸,可是难看的紧?若我告诉你们,这些红疹几日便可见好,又该如何?”
听到郁心这话,大多数的女子面面相觑,一时不做言语。却也听得有几人急声道。
“谁晓得她那脸上是什么?若是不见好,又该如何?”
“她一人丑也便罢了,要是连累的大家都成了这样,可怎么办?”
郁心闻声,视线淡淡瞥过几个说话的女子,随即转身看向芳碧道:“既然如此,那……人我便带走了……免得在这给芳姑姑添了麻烦……”
“可……”芳碧有些迟疑,毕竟是落选的秀女,去留问题也不是她说了算。
郁心见状,只淡淡又道:“尚宫大人那边我自会去说……”见芳碧还有所犹豫,郁心眼角轻挑:“还是说,苏姑姑要让我为了这点小事去求着太后才是?”
芳碧忙道:“那倒不必……既然她的脸也不见好,留在百艺阁中也乱了众人心绪,郁司药自管带她去医。至于去留一事,想必尚宫大人自有定夺……”
郁心见她搬出吕尚宫来压制自己,旋即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就依芳姑姑所言……”说罢,她转身朝着百艺阁外行去,走了两三步,察觉并未有人跟上来,她转身看向屿筝,厉声道:“你还杵在那做什么?!”
屿筝见状,急急走上前去,随着郁司药又折回了尚宫局。
遥羽见郁司药去了百艺阁没多久,折返的时候,竟又将那女子带了回来,不免吃了一惊。
然而郁司药只沉着一张脸将手中物什递给遥羽,又吩咐她:“我这里不养吃白食的人,有什么活,尽管吩咐她去做便是……待脸上的红疹痊愈,你不必来知会我,且自行送走这瘟神便是……”
遥羽瞧着郁司药这话说的有些重,便朝着跟在郁司药身后的女子看去,片刻后,才低低应了一声道:“是……”
待郁司药重重关上屋门,遥羽这才看向屿筝道:“日后你便与我住在一起,我叫遥羽,你呢?”
屿筝微微一迟疑,便应道:“屿筝……”
“不知入宫前是哪家府上的千金?”遥羽又道。
屿筝一怔,脑海闪过哥哥和父亲的脸,可很快却也闪过二娘那怨毒的神情和姐姐屿璃不屑的神色。
见屿筝不做声,遥羽自知多言,只道:“罢了。”便将手中的药盒和丝帕递给屿筝:“郁司药说,每日涂了这盒中的药,以丝帕遮面,勿要见风,再过几日,脸上的红疹便会退去的……”
屿筝接过,看向郁司药紧闭的屋门,忽而觉得也许她并不是看上去那般冷淡……
琴月轩中。
屿璃倚在榻上,执了小勺,将白玉碗中的汤药轻轻舀起,又缓缓倒下。闭门装病的日子虽有些难熬,可她的心却因今日的引阅而更加焦灼。
她入宫后便急于寻找一个熟悉宫内诸事的亲信,而恰巧林凛便出现了。
那日在御花园,她初次与蓉嫔相遇,见礼之后,得知她便是新入宫又得圣宠的璃良媛,蓉嫔自是沉不住气地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却不料被皇上瞧见,又因此事斥责了蓉嫔几句。
蓉嫔不畅快,迁怒于身边的宫婢林凛,寻了错处,命人将宫婢林凛暴打一顿之后,欲送往掖庭暴室。
屿璃知道,这林凛原是在宜兴阁侍奉福贵人。福贵人不慎落水溺亡后,林凛便到了蓉嫔宫中。
蓉嫔与福贵人同时入宫,却是宫里皆知的脾性不合。福贵人的死,多多少少有些流言蜚语牵涉到蓉嫔。林凛到了她眼皮子下,哪有一天好日子过,动辄打骂,拿她出气便是。
听闻蓉嫔要将她送往暴室,屿璃便不动声色地在皇上跟前随意提了几句,无非是说林凛本是福贵人处侍奉的人,蓉嫔如此行事,未免叫宫里嫔妃看了笑话,对蓉嫔而言,也是徒增非议。
皇上知道后,免了林凛去暴室受罪。恰巧采选即至,便叫她去芳碧那里做事。林凛也识时务,当日便前来拜谢屿璃。
故而才有了林凛刻意寻了机会,在采选入宫那日,至玄武门当差一事。
一切并非偶然,而那件湖蓝色、绣着并蒂莲的织金锦襦裙,也是一早便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