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祸?从何说起,况且是毒杀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犯得着么?"
既然她的身份不值得下这么大手笔,那就是旁的原因。
容瑾脸色灰败,她一个小娃娃归根结底能有什么?
"难道当年托付师叔之人,也是,她么……"
花无涯叹息一声,没有否认。
见容瑾脸色异常难看,他不由安慰道,"好了,别再想了,她毒入血脉肺腑,却已是回天
乏术了。"
容瑾自怔惑回神,突然对着花无涯跪下道,"师叔,求你出手救她,我知道您有办法的!"
他方才出手扎晕那小人儿,不过是要护着她心中一口元气,如果早知她没救,师叔实没必要这么做。
说她没救,不过是发现她腕间异状后,确认是绿丝藤才改的主意!
花无涯眼神闪烁,脸色变换的难看,所以说他就是讨厌心眼多的小鬼!看看,他的乖巧宝贝师侄才认识那死小鬼几天就也跟着变得心眼多了!
都是那个死小鬼!
他一甩袖子,作怒状,低声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是谁要杀她,为何还如此执拗?你可想明白,当年玄虚宗师以紫薇术数起占,得窥天道,确实占卜出有一异星入世,你要想清楚,这可是关乎天象国祚,异星降世,必犯紫桓帝星……"
"不,她不会的!",容瑾断声否决。
花无涯皱眉,"你怎么知道她不会,你又不是她!"
容瑾呢喃,"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她?"
"你扪心而问,她当真像个普通小孩嘛?小小年纪,一身杀伐之气,她这样要都算普通小孩子,哈,这天下早该乱套了!"
花无涯深信异星之说,尤其见过醒后的元宸之后!
容瑾也知道说她是正常小孩子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要怎么跟师叔解释呢!总不能告诉他那件事吧?
"总之,她不会冲撞帝星的!"
花无涯见容瑾竟难得的有几分孩子气的胡搅蛮缠,失笑,"你凭什么,又拿什么替她保证不会?"
容瑾神色变换,眼神闪烁,一阵吞吞吐吐,最后看了一眼近在身旁榻上的小人儿,咬咬牙道,"师叔,她真不会的,她是个……是个女娃娃!"
试问,一个女娃娃怎么可能会位侵紫桓?!就算她肯,这男人主宰的天下当真会允许?!
花无涯呆若木鸡,半张着嘴,一脸受惊过度,呆呆问,"你?你说什么?"
容瑾无语,"她是个女娃娃!她怎么可能会冲撞紫桓!"
花无涯视线呆呆的转到榻上!又转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女娃娃?难道她将来会长成祸国妖姬?身带杀伐的祸国妖姬?就这丑模样?
容瑾脸上竟神奇的天上红雨的现出两片红晕!
花无涯恍然大悟,左右打量着他,"怪不得,我就说你当年遇到她才不过丁点大,怎会一记就记这么些年,小瑾儿,你坏哦……"
容瑾一脸涨红,恼怒道,"师叔你胡说什么!我起初……起初只是觉得奇怪!"
试问,一个女娃娃做世子,谁见了不会奇怪一下!
更何况他那时候还小,只是心里存着疑,疑惑怎么两个人身体不一样,后来渐渐大了才知道……
花无涯眨眼,一脸无辜,"我有说什么么?是你自己心思……不纯!净往歪处想,哎,我的小瑾儿竟也不知不觉长大了,只是,这小鬼是不是太小了?"
容瑾涨红着脸,不理会他的打趣,狠拽他衣袖道,"师叔你如今既知道了,就快救她吧!"
花无涯桃花眼一瞪,半晌,先扶一直跪着的他起来,这才悠悠问道,"她既能这么多年世子都泰然处之的过来了,在这男人的世界里扮个假男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言下之意,自是又绕回之前的话题上。
见容瑾脸上一瞬血色退尽,他终是不忍,胡乱挥手生气道,"好了好了,师叔遇到你们两个也算是遇上魔星了,我看我今天不救她你也是不会罢休了,总之我先救她这一回……"
不等容瑾脸上笑意展开,他又严肃了脸道,"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有一点你得知道,绿丝藤,无药可救!"
"我初时没有发现她腕间丝藤显性,应该是她血脉凝滞迟缓了,这才不过几天,青丝蜿蜒已经变成黑色,待那黑线爬至她肘间之时,就真的是她大限了!"
容瑾转脸去看,那细小的黑线如催命符般,已经在她细小的胳膊上爬过大半……
小人儿要浸泡在药浴中十二个时辰,因为‘不可告人‘的秘密,别说这山上没有仆女,就是有,也不能用……
容瑾在花无涯似笑非笑不阴不阳幸灾乐祸一脸猥琐的眼神中很不优雅清贵的狠狠关上了房门!
十二个时辰,这一守就是一天一夜。
夜里
元宸仍被泡在冒着袅袅热气的小小浴桶里,不知是被花无涯猥琐的眼神刺激,还是暗鬼疑心,容瑾并没有给元宸退下中衣,所以元宸是穿着衣服泡在浴桶里的!
一旁矮榻,榻上放着张小几,容瑾自坐一旁,几上卧着被放出笼子的倒霉团儿!
丢给它一块烧肉,容瑾低声嗔道,"你怎么可以咬她呢!"
呜~
倒霉团叼住烧肉,委屈的呜呜叫了一
声!
"你饿也不能咬她呀!"
呜~呜~
它一整天没吃东西,她一忽儿给它肉一忽儿又拿走不给它吃,它要不是饿极了,又见她要来抢肉,它也不会为护食而咬伤她!
说到底,它就是只倒霉团儿!
容瑾哭笑不得,"她那是为了训练你!不是骗你!"
呜呜~吱吱~
容瑾摇头,"喂饱你还怎么训?你早跑的没影儿了!"
吱吱……
"她又不知道你不会跑!"
吱~呜呜~
容瑾摸摸它身上的软毛,"放心吧,她不会怪你的。"
呜~
"她要饿你饭?呵,她都要饿你饭了,你还愿意亲近她?"
吱吱!
容瑾双眼弯成月牙状,一抹温柔婉转流泻,"你很喜欢她?"
吱!小雪团吱叫一声,还很给面子的摇了下尾巴,又去叼他手中的烧肉。
"那你还喜欢叫雪团?还是喜欢叫元宝?"
吱吱……吱吱吱!
"你也喜欢元宝啊?为什么?你知道元宝是什么么?"
在师叔看来,被叫元宝,无疑是被称为阿堵之物!
吱吱!
容瑾失笑出声,"人见人爱?她说你就信?"
吱吱?吱吱吱……
容瑾一愣,疑惑,"本家?她说你和她是一家?"
吱?吱!
本家?
容瑾不解,下意识的看向仍泡在桶中的小人儿,本家?
雪貂?和她是本家?
不对!
手上一动,容瑾低眼看,元宝脑袋往他手心里窜着要吃肉,容瑾放手给它。
微微一笑,小元宝!也不错!
元宝!元宝?
等等,容瑾蹙眉,元宝?元宝?元?
……
"那你叫什么?"
"我叫元……"
……
犹记得自己当日问她姓名,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和后来回答‘虞安宁‘时的不自然……
容瑾起身,慢慢踱步到浴桶旁,眼中神色变换,讳莫如深。
---题外话---“阿堵”,是六朝和唐时的常用语,相当于现代汉语的“这个”。阿堵物,即钱,也指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