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伤员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一个断了一个胳臂一条腿的战士很冷静地看着雷子明说道：“来吧，团长，李成不是一个孬种，希望团长，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我烧一些纸钱，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

另外一个在肩膀和肚子上中了三枪的战士骂道：“呸，什么团长？我还不想死，我家里还有六十岁的老母和三岁大的孩子，我不能死。”他的声音声嘶力竭，表达对人世还有留恋的地方的想法。

那些还清醒的伤员也有的想死的，被痛疼折磨的生不如死，死也是一种解脱，有的还不想死，不管他们想不想死，结局都是注定的了，雷子明不会给他们选择生死的权利。

雷子明潸然泪下，说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走好吧。”烧纸？好像就连这个最简单最基本的要求也无法满足了。

几声枪响之后，一切都结束了，风雨停了下来，好像也被眼前这一幕吓着了，随后跟来的刘丽萍和几位护士抱在一起壮胆，她们不忍看见这一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雷子明会亲手杀死这些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拿着枪跟鬼子拼命的战友，刘丽萍有一点后悔了，别找雷子明来处理这件事就好了，可是，她们这几个护士的心里也明白，很多重伤员都是在苟延残喘而已，不能及时手术，不能有效止血，一定会死的，这绝对不是几句祝愿和赋予了希望就能解决的问题，总之，很纠结。

几个和尚也看到了这一幕，站在一旁念着佛，超度死者，雷子明挥挥手说道：“把他们埋了吧，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既然扛上了枪，就要有随时赴死的准备，不是我心狠，而是早一点让他们解脱，来生来世再投胎，不要做人了。”

转身对刘丽萍等人说道：“不要悲伤难过了，为他们报仇最好的做法是，马上救治那些还能救治的伤员，就是有一天，我这样了，也要毫不犹豫地扔下，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了。”

雷子明很快就把心中的悲痛丢过脑后，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处理了，心理上已经麻木了，来到军火库，指挥着战士把小钢炮装到汽车上面去，把一箱箱的炮弹塞进空隙里面，已经换上干爽的日军军装的战士带着国军的帽子，看上去那么怪异，却没有人耻笑，一个个脸色严肃地默默做着这一切。

战士扛着枪举着火把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上奔跑，在前面引路，后面是装着弹药武器的卡车，雷子明亲自带着人去增援赵凡大等人，半个小时之后，来到朱雀镇的城外，让雷子明皱眉头的是，赵凡大的部队竟然还攻不进去，已经有几十个人死亡了，伤者无数，救治伤员的战士来来回回忙忙碌碌，不远处敌人的炮楼火力很猛，火舌突突突地喷着，架设在城墙上的大炮一个劲地在轰鸣。

万达等人在把小钢炮卸下来，雷子明说道：“回头去再拉一些武器弹药过来，老子要用重火力干趴下他们。”

赵凡大接到雷子明亲自过来的消息，气喘吁吁地从前面撤下来，大声喊道：“团长。”

“让弟兄们先歇一歇，撤下来。”

“是。”

十分钟之后，进攻的脚步停了下来，二十门小钢炮在公路两侧一字排开，雷子明看着他们准备就绪，说道：“这边的五门炮专门打北面的那个炮楼，那边的五门炮打南面的那个炮楼，其余的瞄准了城墙，给我狠狠地打。”

“是。”炮手们急忙调整炮口的仰角和距离，这里距离城墙只有半里地，完全在射程之内。

轰一声，一发炮弹出膛了，雷子明拿着望远镜看了看，说道：“距离再近二十米，这一炮打空了。”

对面的鬼子也发现了他们这里有炮兵了，一发炮弹打过来，落在炮兵阵地的前面。雷子明大声喊道：“鬼子放炮了，你们散开，到树林子里休息休息，这里交给我们了。”

随着炮手们熟悉距离，操控小钢炮的熟练程度，双方开始了激烈的炮战，隔着一道城墙，一攻一守，炮火猛烈，炮弹在夜空里像是流星一样穿梭不止，轰轰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冲击波一阵阵涌来涌去的，不时有敌人的炮弹落在阵地上，战士被炸得肢体横飞，跟小钢炮一起被炸飞了，国军战士的炮弹也打在城墙上面，准确地落在敌人的阵地上，双方互有伤亡。

雷子明看着这一幕，心想，这不行，如此对射下去，还是咱们比较吃亏，毕竟消耗的炮弹都是很珍贵的，没有那么大的本钱跟敌人玩消耗战。

他找到赵凡大说道：“让炮兵在这里打着，我看对面的敌人暂时放弃了开枪，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去，告诉战士们，不要随意开枪，现在是人家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我们落在下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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