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们是否要反攻建奴、收复辽东的失地?臣也好去准备物资银两和相关的人员。”
“一场小规模战役的胜利,不能代表我们已经具备了反攻的能力,”朱由检还是摇头:“况且,袁崇焕是利用城墙的掩护,才射杀这么多的建奴——如果是在野外相遇,袁崇焕能抵挡建奴骑兵的冲击吗?”
在这样的胜利面前,朱由检没有忘形,李春烨觉得,和朱由检交往这么久,他还是不了解朱由检,或者说,他远远不如朱由检,“陛下,那这份军报,该怎么处理?”
朱由检没有思索,他早就想好了:“军报,在朝廷,在京师广泛宣传;等建奴的首级运到京师,兵部立即组织人手查验,查验属实,立即兑现每个首级三十两纹银的承诺,同时将伤亡士兵抚恤金也一并发出。”
“是,陛下。”李春烨行个礼,就要走开。
“等等,侯质。”朱由检叫住李春烨:“同时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批,以后,无论拿来多少建奴的首级,朕也不会在按照三十两银子一个兑现了。”
“为什么?陛下,这样会不会冷了将士们的心?”李春烨不解,这辽东刚刚有了一点起色,朱由检就准备取消这项最能刺激将士们刺杀建奴的措施。
“侯质,你说说,以前朝廷为什么要知道这项措施?”
“因为建奴的骑射功夫太厉害,要杀建奴,太难了。”
“侯质说得没错。”朱由检呷口香茶,“但现在士兵们杀死建奴,不是依靠肉搏,而是燧发枪。”
“陛下,臣明白了。”李春烨缓缓点头,现在士兵的手中有了燧发枪,杀死建奴就容易多了,如果在按照每个建奴首级三十两银子支付,朝廷也支付不起。
“不,侯质,你没有明白朕的意思。”朱由检没有理会李春烨惊讶的老脸,“朕的意思是,朝廷给士兵提供最好的装备,给士兵发军饷,伤亡了还会得到抚恤,士兵有义务为国家打仗——就是说,杀死建奴,恢复辽东,是士兵们的责任,朝廷没有必要再支付银两,当然,有军功,也可以适当奖励。”
“陛下……”李春烨被朱由检的话绕糊涂了。
“侯质还是觉得这样会伤害前线官兵们的积极性?其实,朝廷为他们提供更好的装备,有了更好的装备,他们的生命更有保障——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陛下,臣有点懂了。”李春烨眨眨眼睛,“朝廷尽朝廷的责任,为士兵提供最好的装备,士兵也要尽他们的责任,为朝廷多杀建奴。”
“基本上是这样。朝廷的军饷要适度,其实,好的装备也是军饷的一部分,朝廷的责任不能无限扩大,否则,朝廷有再多的银子也付不起,还会欠士兵的军饷——这才是真正伤害士兵的积极性。”
“陛下,臣懂了。”李春烨思索了好久,才冒出这句话。
“当然,既然打仗,就会有胜负之分,打了败仗要惩罚,取得胜利要奖励——侯质,京师的军队整编过了,奖励制度也要相应地改变,侯质回去之后,立即组织人手,重新核定军人的奖惩制度。”
“是,陛下。”李春烨拜别朱由检,离开了乾清宫。
辽东,宁远城。
甲喇额真巴克什又一次将心爱的瓷杯摔在地上:“饭桶,蠢货,一个牛录的人,你们竟然找不到,就是一头狼,这么长时间,也应该有下落了。”
谁也不敢接他的话茬,这几天,凡是接他话茬的人,都是倒了霉,不是被骂个狗血碰头,就是被一顿鞭子抽得浑身是血。
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巴克什在喘着粗气。
一名士兵快步进了屋,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压过巴克什的呼吸声。
巴克什大怒,捶着桌子骂道:“你没长脑子呀?没看到我们在议事吗?”
士兵唯唯诺诺,尽量赔着小心:“额真,可能……可能找到他们的下落了。”
“找到了?”巴克什一把揪住士兵皮甲的领口:“快说,他们在哪儿?”
士兵快被巴克什给提起来了,他挣扎着说:“还没找到他们的踪迹,不过……”
“不过什么?”巴克什瞪着血红的眼睛,他恨不得张开大嘴,将这名说话不利索的士兵一口吞下。
“在……在前屯外面,发现大量的血迹。”
“前屯?他们去巡视过前屯吗?”巴克什记不清是否下过这样的命令。
“是的,额真。”巴克什的手松开了,士兵的呼吸终于顺畅起来。
“黄四,奥,不,”巴克什信不过汉人,不能让他们独立行动,但他们在宁远的牛录只剩下三个,他打算派蒙古人去,蒙古人比汉人可靠,“还是阿古拉去一趟吧!带上你的人,务必弄清前屯发生了什么事。”
“是,甲喇额真。”蒙古人牛录额真阿古拉将右手抚在前胸,躬身给巴克什行了礼,然后退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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