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易氏吓住,哆嗦着说道,“不,不会这么严重吧。只是昨晚上着了凉,又怎么可能烧坏脑子。”
“烧得太厉害,摸上去都在发烫,而且发现得比较晚,总之情况有些不太好。你们好生照料着,想办法让他多喝点水,万万不可让他渴着。”大夫交代了各项注意事先,起身告辞离去。
罗易氏快哭出来了,她只是想将罗三郎从祠堂里面带出来,没想过要了罗三郎的性命。事情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沈静秋还当罗易氏被吓住了,还轻声安慰她,让她放宽心,将罗三郎交给能干的下人们照顾。因为她认为罗易氏也需要休息,以罗易氏的精神状况并不适合留在罗三郎身边照顾。
罗易氏连连点头,又谢过沈静秋。她是有苦难言,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可是这些话,她不敢对任何人。她怕传到罗三郎的耳朵里,罗三郎会杀了她的。她也怕被其他人知道了,会被人嘲笑成愚蠢无能。总之,罗易氏很怕,怕罗三郎有个好歹,也怕被人发现真相。
就连沈静秋起身告辞的时候,罗易氏也是恍恍惚惚的。沈静秋只当二人感情深厚,罗易氏太过伤心所致,也没多想。
罗三郎这一病,病的可不轻。高烧反复,无论用了多少办法,都不能让高烧彻底退下去,人也昏昏沉沉的,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又昏睡了过去。罗易氏哭的眼泪都干了,拉着落三郎的手一个劲的自责。只要罗三郎能够好起来,就算被人知道了真相也没关系。她只是想将罗三郎弄出祠堂,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吗?为了祈求上苍原谅,罗易氏每天都要去小佛堂打坐念经一个时辰,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虔诚,让人见之动容。
就连小张氏也被罗易氏感动,觉着再同罗三郎计较,实在是不应该。妯娌二人冰释前嫌,也算是意外收获。
或许是罗易氏的诚心感动了上苍,罗三郎的高烧终于彻底退去,罗三郎也恢复了清醒。罗易氏小心翼翼的同罗三郎说话,都说一些有关过去的美好记忆。以此试探罗三郎的反应。她始终记得大夫说的那句话,高烧不退,很可能会烧坏脑子。她是真的怕罗三郎的脑子被烧坏了。
谢天谢地,罗三郎还是以前的那个罗三郎,对过去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罗易氏激动的哭了起来,任何人都无法理解这段时间内,她所经受的身心煎熬,就仿佛是重生了一回。罗三郎见罗易氏哭的这么惨,心里头也挺感动的。没想到罗易氏会这么关心他,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三房雨过天晴,罗三郎被救了回来,也成功离开了祠堂,罗易氏谢天谢地谢祖宗。二房这边,罗二郎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他心里头不痛快,不乐意见到小张氏。两口子整日里冷战,倒是让二房上下人等都憋着一口气,生怕一喘气就得罪了两个爆碳主子。
罗二郎想见罗文氏,前所未有的渴望。但是他也清楚现在不能冒险,不能让人抓住任何把柄。只是因为见不到罗文氏而生出了强大的怨念,一腔怒火都朝聒噪的小张氏而去。小张氏一开始看在罗二郎受了伤的份上,还会有所忍让。后来等罗二郎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后,小张氏则同罗二郎针锋相对,不给罗二郎半点面子。将罗二郎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罗二郎郁闷极了,他当初怎么就娶了跋扈的小张氏。要是当初娶的人是温柔贤惠的罗文氏,日子肯定是另外一番模样。罗二郎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却忽略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温柔贤惠的罗文氏犯了通奸罪,给罗四郎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要是他真的娶了罗文氏,估计又得嫌弃罗文氏水性杨花,仗着一张好看的脸四处留情勾搭。
总归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会罗二郎的感受正处在偷不着的阶段,对罗文氏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想都觉着美好。罗文氏就是那天上的仙子,小张氏就是该死的黄脸婆。
等罗二郎身体大好后,就急不可耐的给罗文氏传递了消息,约见罗文氏。
罗文氏等这一天都快等地发狂,得到罗二郎的消息,就急不可耐的来到老地方同罗二郎见面。两人见了面以后,顾不得说一句话,就抱在了一起,急切的想要脱掉对方的衣服,想要永远对方的身体。什么小张氏,什么罗四郎,什么守孝,全都让他见鬼去吧。此时此刻,二人眼中只有彼此,只想痛快的欢愉一回。至于后续的事情,等将来再说。正所谓及时行乐,不负年华。罗二郎瞬间就为自己寻找到一个极好的借口。
二房这边乱糟糟,沈静秋同罗隐照常过着日子。
因为西北开战,加上太极殿被大火烧毁了了一多半,光启帝气的吐血,一下子就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一时间太医们都如临大敌,生怕光启帝挺不过这一关,大家的人头都要落地。
光启帝缠绵病榻,身边只允许周皇后还有沈静月伺候。至于宁贵妃,光启帝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他正想对宁家还有二王爷动手,前期的准备都做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后的收网,结果西北那边一开战,针对宁家的计划也不得不暂停下来。
一想到宁贵妃,二王爷,还有宁家得意的嘴脸,光启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该早点动手的,或许早点动手,宁家就没机会做手脚。
光启帝心里头憋着气,干脆将二王爷还有太子叫到床前,将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二王爷遭到斥责,朝臣们也都能理解。为何光启帝又对太子开骂,难道是太子做错了什么事情吗?朝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甚至有阴谋家怀疑,太极殿的那把火是太子让人放的,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光启帝会将太子骂一顿。
这种说法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大怒,下令彻查此事,他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造谣中伤他的名声。
太子妃罗敏及时站出来阻止,“太子此举不妥。若是让人彻查此事,只会让流言越演越烈,成为朝中风向,届时会对殿下极为不利。不如装作不知,没有太子同大臣们的关注,这则流言自然会慢慢平息下去。而且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会惊动陛下那里。”
太子妃罗敏的肚子已经隆起,孩子已经四个来月,再有小半年的时间,孩子就该出生了。因为怀孕的缘故,太子妃罗敏显得有些圆润,皮肤却更好更滑嫩。
太子盯着太子妃罗敏,心头不由得在揣测她的用意。反正无论太子妃罗敏说什么,在太子看来,其中必然藏着深意。对此,罗敏感到很无奈,除此之外并无办法化解太子对她的怀疑。而且她也理解,太子对她产生怀疑是必然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再计较。
不过太子也要承受,太子妃罗敏的处置办法比他的更好。于是太子有些丧气的说道:“罢了,就照着你说的办,不理会这则流言。不过孤虽然不理会这则流言,却不能放过谣言中伤孤的那些人。孤派人私下里调查清楚此事,改明儿等此事平息下去后,孤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太子妃罗敏微蹙眉头,身为上位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宽大的心胸,能够听得进去不同的意见以及谏言。可是太子却睚眦必报,实在是有违为君之道。太子妃罗敏有心提醒太子,不可如此行事,以免寒了朝臣的心。可是话到嘴边,太子妃罗隐又将那些话给咽了下去。
她同太子之间的关系,本就已经僵硬无比。现在又何必再火上浇油,让太子对她再生厌恶。不如就让太子照着他自己的心意去做。等事与愿违,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就知道好歹。到时候,太子也该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废太子妃的想法有多愚蠢。
罗敏起身告辞,太子挥挥手,不曾挽留。夫妻二人,关系早已经降到了冰点。虽然罗敏一直试图给两人个关系加温,不过效果并不是那么好。罗敏也不气馁,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太子想要废了她立别的女人,都是妄想。就算她做不成太子妃做不成皇后,她也不会让别人做太子妃做皇后。大不了到最后拼个你死我活,夫妻二人一同共赴黄泉。如此,又有谁能抢走属于她的身份和地位。
罗敏抿唇一笑,心中充满自信,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就算周皇后同杜太后想要给她上眼药,她也来者不拒。唯独能让罗敏忧心的就是罗隐的双腿,到现在还没好,而光启帝当初答应的半年之期也没剩下多少。罗敏想了想,有必要派人去国公府过问一下此事,罗隐到底有没有信心在半年之期到来之前,医治好自己的腿。
曹嬷嬷带着罗敏赏赐给罗隐的药材来到国公府。照例先去看望了罗老夫人,恰好国公爷也在府中,又去给国公爷请安问好。罗老夫人对曹嬷嬷客客气气的,极为关心太子妃罗敏的状况。上次太子想要废太子妃,真的将罗老夫人给吓坏了。
曹嬷嬷自然都是捡些吉利的话来说,总算安抚住罗老夫人一颗提着的心。之后曹嬷嬷才去东院面见罗隐还有沈静秋,转达太子妃罗敏的意思,罗隐的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离着陛下定下的半年之期可不远了。
罗隐同沈静秋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陛下的身体如何呢?可有好转?”
曹嬷嬷叹气,“陛下如今缠绵病榻,为防万一,内阁几位大人每天都是轮流守在宫里。太子无缘无故的被陛下责罚,使得下面的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传言说太子放火烧了太极殿,所以才会被陛下斥责。”
“简直是无稽之谈。”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
曹嬷嬷点头,“谁说不是。太子正命人暗地里彻查此事,等到流言平息后,就要找那些人的麻烦。”
罗隐当即就同沈静秋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静秋当即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六,剑指六王爷。
曹嬷嬷不明所以,罗隐同沈静秋也不打算解释。这次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顺势将六王爷拉下马来。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二王爷同五王爷。五王爷不足为虑,有沈静宜偷偷下药,迟早是会一命呜呼。至于二王爷,自然是要留到最后,方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罗隐问道:“太子现在对待太子妃如何?”
曹嬷嬷叹了一口气,“也就那样。夫妻不是夫妻,仇人不是仇人,奴婢看着也难受的很。只是为难了太子妃,处在那个位置上,连个退路都没有。偏生太子也不知道怜惜太子妃。想当年,太子妃给了太子多大的帮助。每到危难时刻,都是太子妃帮助太子度过一个个难关,可是太子如今却全然不记得这一切,一心一意的想要将太子妃废掉。世子,奴婢担心,将来太子真的容登大宝,会不会不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反而将太子妃废掉?”
以太子的行事风格,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沈静秋担心的朝罗隐看去。
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嬷嬷不用担心太子妃做不了皇后。”
曹嬷嬷松了一口气,“世子还没告诉奴婢,您的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
罗隐笑道:“你回去告诉太子妃,在半年之期到来之前,本世子肯定能站起来。”
曹嬷嬷终于笑了起来,“奴婢相信世子说的出做得到。得了世子这句话,奴婢也能回宫交差。想来太子妃也是极为高兴的。”
正事说完,曹嬷嬷起身告辞回宫。沈静秋亲自将曹嬷嬷送到二们,并且附上五千两银票。这五千两银票,是国公府对太子妃的一点心意。曹嬷嬷表示,一定会将银票转交到太子妃手上。沈静秋另外又给了曹嬷嬷五百两银票,这是给她私人的,方便她在宫中行事。
曹嬷嬷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收下,直说无功不受禄。不过沈静秋的态度格外坚决,自然不容许曹嬷嬷拒绝。曹嬷嬷拗不过沈静秋,只得将五百两银票收下。送走曹嬷嬷后,沈静秋转道去了药房。罗隐已经在药房等着沈静秋。
看着药房里快要堆满的药材,沈静秋长叹一声。这些都是为了制作罗隐的解药收集起来的药材。单说这些药材所费,就不下十万两。其中大部分对罗隐的毒都没有效果,只有少部分或许能用。
从暗格中拿出已经炼化好的部分药材,沈静秋看着那些药材犹如是在对待绝世珍宝。其实这些药材对于罗隐来说,比绝世珍宝还要珍贵。为此,罗隐还在药房周围安排了人侍卫看守,以防万一。
沈静秋说道:“只差最后一样药材,解毒方子上的药材就凑齐了。”
罗隐说道:“最后一样药材明儿就能送来,希望这一次真的有用。”
“一定会有用的。”沈静秋笃定的说道,心里头已经开始盼着罗隐站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就在沈静秋幻想美好未来的时候,罗隐突然给沈静秋泼了一盆水,“要是这些药材最终没有效果的话,你也别太难过。就当是积累经验,下一次肯定可以的。”
“没有下一次。”沈静秋眼神坚定的说道,不容罗隐有丝毫失败的念头,“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我不会允许失败,我们也经受不起失败。”
罗隐微微蹙眉,“静秋,失败后大不了罢官去职,我不在乎。”
“我在乎。”沈静秋不容罗隐质疑,“我在意你所有的。太子妃地位岌岌可危,现在太子妃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与其说是靠国公府支撑着,不如说是在靠你,靠你手中的兵权。如果你没了兵权,立时三刻,太子妃就会被废掉。那以前我们所付出的努力全都成了泡影。而且太子妃被废,随之而来的就是国公府的覆灭。你无所谓,难道朝哥儿也无所谓吗?难道你想让朝哥儿做罪臣之子,被流放千里吗?甚至更惨的是朝哥儿被贬为奴,净身进宫,伺候那些人。罗隐,你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是,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结果。”罗隐拉着沈静秋,“静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结果朝哥儿的性命,绝对不会让他落在那些人手里受尽折磨。”
沈静秋嘲讽一笑,“只怕到了那时候,凡事都由不得你说了算。他们只需要将你控制起来,将我们全家人分开,你又能奈何?五郎,你很强大,但是还没强大到可以推翻去皇权取而代之的地步。我们必须依附皇权,利用皇权,如此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依附皇权的先决条件,就是你得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让光启帝没有任何理由能将你罢官去职,更不能动国公府分毫。”
罗隐点头,“我知道,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是静秋你要明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沈静秋看着那些药材,轻咬薄唇,心中又是怕又是喜,一会忧伤得想要泪洒当场,一会又信心满溢,似乎全世界都被她踩在了脚下。她笑道:“五郎,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我相信我已经将这些药材炼化到最佳效果,完全可以媲美圣女宫的药材。总之,这一次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腿,让你站起来。”
罗隐抱住沈静秋,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庆幸在他受伤的时候,有沈静秋陪在他身边,一直支持着他,给他希望,给他力量。如果没有沈静秋在身边,罗隐相信自己一样可以撑过来,但是过程一定充满了痛苦和无尽的折磨。
沈静秋轻抚罗隐的面颊,“真是难得,也只有在我面前的时候,你才会露出这副小孩子一般的模样。脆弱的让人怜惜。”
罗隐轻轻咬了口沈静秋的手,“在你面前,我没有任何秘密。我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你面前。”
沈静秋深深吸了一口气,“五郎,等你的腿好了,首先就是带着朝哥儿出门显摆一下,然后去军营,巩固你的兵权。再有就是要进宫看望太子妃。太子妃一个人在宫里支撑着,真的太难了。我都替她难受。”
罗隐亲亲沈静秋的嘴唇,笑道:“放心,等我的腿好了,我一定会去带着你还有朝哥儿出门显摆。静秋,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门踏青。等我的腿治好的时候,正是一连春来早,届时我会带着你们赏花赏叶赏春色,朝哥儿也该出去溜达溜达,将他的性子养野一点,将来才不会怕事。”
沈静秋笑道,“我都听你的。”
现在只等最后一样药材的到来,就能治好罗隐的腿。沈静秋双手放在罗隐的腿上,依旧结实有力,她都能想象出衣衫下面的一双腿是如何的诱惑,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让她一点点的靠近。她将头枕在罗隐的双腿上,“五郎,你有多久没抱过我?”
“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忘记上一次抱着你是什么时候。”罗隐轻抚着沈静秋的秀发,心里头很是愧疚。他总是亏欠着沈静秋。
沈静秋轻声一笑,“那你就快点好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你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
“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