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走了一大半,瞬间清静了下来,钟未央靠到大引枕上休息,心也静了下来,但是想起婉姐儿,她突然有点闹心。
婉姐儿归根结底是大少夫人后院的人!而且还是庶出女儿!较真起来,每个人都不应该管别人院子里的事!将心比心,钟未央也不愿意别人干涉自己的平蒙院里的事情。问题就出在这里:钟未央相对大少夫人的仪景轩来说,是个外人!但是婉姐儿是仪景轩的人!因为婉姐儿经常来平蒙院,所以外面的人看在眼里之后会认为婉姐儿和钟未央走得近、关系密切!既然婉姐儿和钟未央关系密切,那么若是婉姐儿被有心人扣上一个陷害大少夫人的帽子,钟未央肯定也会被别人指指点点、会被怀疑,而且嫌疑还很大!更严重的是,婉姐儿还有个小妾姨娘,那可是婉姐儿的生母,如果这个小妾被扣上了陷害大少夫人的罪名,那么钟未央肯定又是首当其冲地被怀疑、被非议!
大概是刚才婉姐儿表现出来的*勾起了钟未央的胡思乱想,她以前觉得婉姐儿的靠近只是让恩姐儿多个玩伴罢了,但是这会子想得深入了,想到这里面还有更严重的干系,婉姐儿的到来无疑就变成了一个不定时炸弹的存在,婉姐儿很可能被别人当枪使,而这个枪头可以准确无误地指向自己。钟未央想着这些事情,觉得闹心。婉姐儿不是个老实的孩子,别人把她当枪使还是其次,万一这个心机深沉的孩子和她那个做小妾的生母自个儿起了坏心思,那么自己这个被认为来往密切的人到时候也别想清清爽爽地过日子!
这大概就是不糊涂的坏处!糊涂的人可以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得过且过,反而是细心又爱琢磨的人容易觉得闹心!
钟未央侧过头,看向徐嬷嬷,商量道:“嬷嬷,你觉得婉姐儿这个孩子怎样?”
徐嬷嬷原本是站着的,这会子微笑而镇定地坐了下来,坐在炕旁边的杌子上,离钟未央比较近,轻声说道:“奴婢觉得,还是远着一点比较好。婉姐儿心思不单纯,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少夫人,恕奴婢说句冒昧的话,八岁的小姑娘已经不能当小孩子看了,她们已经可以做大人能做的事,得防着一点。婉姐儿的背后还有大少夫人,据奴婢了解,大少夫人的心思很深。”
钟未央看着徐嬷嬷,扇动了几下眼睫毛,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嬷嬷比我看得更仔细些,我刚才也有点担心。”
*能使人疯狂!钟未央其实怕的就是这个定律!
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已经让婉姐儿有了踏进平蒙院的理由和习惯,往后钟未央若是想疏远她,办法可就难想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此时此刻,钟未央觉得害人比防人可容易多了!
“嬷嬷,你帮我出个主意吧!”钟未央轻声说道,表情显得信任。
徐嬷嬷抿嘴微笑,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件事可以请序哥儿帮忙!”
钟未央眨一下眼,对徐嬷嬷刮目相看!徐嬷嬷才来镇国公府不到一个月,已经把府里的人物关系、利害关系琢磨得这么清楚了!宫里出来的红人,还真是不容小觑!她瞬间笑了,问道:“这话怎么说?”
徐嬷嬷也笑了,眼神清澈如水,笑容像一朵徐徐开放的芍药花,声音就是那散发的花香,轻声说道:“听说九少爷和序哥儿的叔侄关系很和睦,这事可以等九少爷回来的时候再办。如果让序哥儿亲口说一句‘让婉姐儿教恩姐儿写字是应当的’这样的话,再让外人听见,并且传扬一番,别人就会说‘让婉姐儿进平蒙院是序哥儿的主意’,以后就算出了意外的事,少夫人也能很好地自证清白。”
徐嬷嬷是很有自信地说出这个话的,这从她的语气就能听出来。后宫就是个大染缸,徐嬷嬷就是在这个大染缸里侵染了有四十年之久的!勾心斗角的事,她是信手拈来!在她这里,勾心斗角的办法无外乎就是四个字:利用别人!
宫里面人多,又杂,所以徐嬷嬷的办法在宫里面是百试不爽的!
谁知,钟未央拒绝了,她心平气和地说道:“嬷嬷,我不愿意用这个方法。”
这下子轮到徐嬷嬷惊讶了!她先是愣了愣,在心里反省了自己一番,思索自己是否做错了或者说错了什么?然后她镇定地问道:“少夫人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钟未央摇摇头,说道:“办法哪里是这么轻易能解决的?”
徐嬷嬷又仔细地琢磨了一番,目不转睛地看着钟未央,谨慎地问道:“少夫人是不是很看重序哥儿?所以不想因为一件事而伤了情分和和气?”
钟未央的眼睛里溢出淡淡的笑意,像溪水泛落花,她微笑着没说话。
徐嬷嬷确实猜得没错,钟未央看重序哥儿与司徒明的叔侄情分,还有序哥儿对恩姐儿的爱护和友好,如果把纯粹的亲情拿来利用和算计,会让自己因为卑鄙而反复遭受良心的谴责,更加会让对方伤心。
钟未央在心里感慨:徐嬷嬷虽然聪明,但是宫里的人大概都是薄情的,徐嬷嬷也不能例外。人因为薄情,所以才能做到永远镇定自若的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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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