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得香时,耳朵里却隐隐传进了阵阵喧哗惊叫之声,顾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翻了个身打算把那恼人的声音赶跑后,便继续睡,就被一阵大力的摇晃给摇醒了。
睁眼一看,摇她之人不是别个,正是白兰,后者此刻正满脸的惊恐与焦急:“娘娘,快醒醒,外面来了好多狼,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外面来了好多狼?
顾蕴残存的几分睡意立时不翼而飞了,竖耳一听,果然能隐隐听见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便白兰方才不提醒,她也能听出狼群数量庞大,胆小一些的人,怕是光听了这些狼嚎,已得吓个半死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顾蕴不由也恐慌起来,忙颤声吩咐白兰:“快把大家都叫醒,快!其他人呢,可已打发人去叫其他人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皇上怎么说?”一边问着,一边已推起睡在旁边的六皇子妃来。
白兰则一边回答她,一边叫起其他人来:“其他营帐也已打发人去叫了,现在金吾卫们点了一圈火墙在狼群之前,狼群畏火,短时间内应当不敢冲上前来,所以皇上才会下旨,让大家抓紧时间赶紧撤退。”
主仆二人说话间,其他人已都被叫醒了,听得外面有群狼环伺,都吓得花容失色两股战战,还有人哭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我还不想死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为什么要来呢,留在行宫多好啊……”
惹得其他人也抽泣起来,看得顾蕴是又气又急,上前几步劈手便给了第一个哭的人,亦即诚郡王府的三少夫人一记耳光,打得后者捂着脸不敢再哭后,才冷声道:“现在狼群还没真的攻进来,你已认为自己死定了,你既那么想死,本宫索性成全你,就让你一个人留下喂狼,其他人不想死的都跟本宫走,现在走还来得及,待会儿才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诚郡王三少夫人闻言,忙挣扎着自地上爬了起来:“我跟太子妃走,我不哭了便是,求太子妃千万不要扔下我……”
顾蕴这才面色稍缓,又向众人说了几句:“如今你们的命都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狼群可不会管你们身份有多尊贵,照吃不误,若你们想活,就千万保护好自己,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咬牙坚持下来,不拖大家的后腿,否则,就别怪大家无情了,毕竟没有为了某一个人,让其他人都赔上性命的道理!”方引着大家出了营帐,去往前面的主帐。
彼时天上已挂上一弯下玄月了,围场气候又多变,甫一出营帐,便冷得顾蕴等人禁不住都打了个寒颤。
可再冷也冷不过远处那一双双闪烁着绿光的狼眼,让人们一看见它们,就跟看见了通往地狱大门的引路灯时一样,如坠冰窟,连五脏六腑都凉透了。
众人都本能的紧了紧身上的大毛衣裳,越发加快了脚步。
很快到得主帐前,火光下,一身骑装的皇上正沉声一道道的发号施令:“一百金吾卫在前面开道,两百金吾卫断后,剩余两百护送朕与女眷们先行,太子带领其他人跟在朕与女眷们之后,有马的骑马,没马的把拉车的马和备用的马都分一分,若不够,先紧着女人……即刻出发!”
“可是皇上,这么多人一起上路,难免会拖慢行程,臣还是认为该让金吾卫先护送圣驾离开,先确保圣驾安全!”人群里有人提出异议。
皇上却沉了脸:“朕心意已决,不必再说,再说你们有这个劝谏的时间,早走出几里地了。何福海,拉马来!”
顾蕴听至这里,倒是难得对皇上生出了几分好感来,顾及臣下及眷属们的性命安全也就罢了,连底下的宫女太监们也都不忘考虑到,皇上虽不是一位好父亲,却的确是一位好皇帝!
趁着何福海去拉马的空档,她悄悄移到了宇文承川身后,小声道:“殿下,我曾无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狼一般只会在月圆之夜才聚到一起,齐齐对着月亮嚎叫,有些狼甚至能对着月亮嚎叫整个晚上,今晚上并不是月圆之夜,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狼,而且围场不是一直有专人打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狼也不知道,事先也不说提醒一下大家?”
宇文承川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和十一哥也觉得奇怪,那么多狼,少说也得上百头,打理围场的人怎么会事先竟不知道回禀的?除非他们也不知道,但他们日日在围场附近生活,隔日还要四处巡逻一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回禀,一旦圣驾真有什么好歹,他们便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应当不敢隐瞒这么大的事儿才对……这事儿着实太蹊跷,若说这便是某些人的阴谋,他们又哪来的那个能力让狼群对他们言听计从?待会儿出发后,你便只管往前走,有白兰紫兰护着你,料想你的安全是无虞的,你也别担心我,我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你只管放心。”
时间有限,顾蕴少不得一一应下,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何福海回来了,却没有牵着马,还哭丧着一张脸:“皇上,马儿都被狼群的嚎叫吓得软倒在了地上,皇上的坐骑稍稍好些,却也是四肢一直哆嗦个不住,无论奴才怎么拉它都不肯过来,可该如何是好?”
说得皇上勃然大怒:“朕的坐骑虽不是什么汗血宝马,却也是万中选一的良驹,据说可独力斗虎豹的,如今看来,全是虚言!既这般没用,朕留它何用,何福海,你即刻带人去斩杀了它!”
“是,皇上。”何福海应了,便要招呼人斩杀皇上的坐骑去。
“何公公且慢。”却被宇文策越众而出唤住了,抱拳向皇上道:“皇上,群狼环伺之下,皇上的坐骑还能不似其他人的马那样瘫软在地,已是难得了,若现下杀了它,岂非太过可惜?臣倒是懂几分御马之术,不知皇上可否让臣瞧瞧去,看能不能让它和其他马儿都振作起来。”
跟人生气人还能听懂,知道告罪求饶什么的,跟动物生气就只能白白气坏自己了……皇上虽生气,到底还没气得失去理智,因沉声向宇文策:“既是如此,你且瞧瞧去罢,何福海,还不快给荣亲王世子带路!”
宇文策与何福海忙都应了,一道去了后面的临时马厩。
余下众人都是万分的焦急,又不敢多言,只觉时间每向前挪动一点,都是煎熬,可除了等待,他们也别无他法,若马儿还是都不肯动的话,他们便只能靠双腿与群狼比谁速度更快,可不都只有死路一条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福海终于回来了,与方才满脸的沮丧不一样,这一次他脸上满是惊喜与叹服,还没走过来便已尖声叫道:“皇上,荣亲王世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如今大半的马已经站起来了,世子让奴才回来禀报皇上,应当很快就能出发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长气,只要马儿愿意跑,他们生还的几率便要大上许多,荣亲王世子果然有本事,文韬武略不说,还连御马之术都精通,也不怪皇上器重他!
又等了片刻,宇文策牵着一匹马过来了,正是皇上的坐骑,走近后他把缰绳递给何福海,抱拳向皇上道:“皇上,臣竭尽全力,也只能让一半的马站起来,剩下的实在无能为力,好在金吾卫都训练有素,便不骑马脚程也比大家慢不了多少,倒也可以勉强供其他人都有马可骑,就是剩下的马,便只能葬身狼口了。据臣所知,狼群自有狼群的生存规则,其中之一便是不到食物缺乏的极端,或者是为了自保,他们其实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不是惧怕,而是一种为了避免麻烦的生存方式,所以等火墙熄灭以后,它们吃了那些马,吃饱喝足之下,也许便不会再追赶我们了,便仍会继续追赶,我们也已有了足够撤退的时间,所以皇上尽可放心。”
皇上闻言,果然面色松缓了许多,其他人也是一样。
于是分头上马,按皇上之前的吩咐,大家从与狼群相反的方向开始撤退起来。
一开始,各人的马都还有些惊魂甫定,根本跑不起来,得扬鞭狠狠抽它们,它们才肯慢慢的跑动,所幸跑着跑着,离狼群也越来越远之后,它们终于疾驰起来,马背上的人们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宇文承川领着一众亲贵臣工跟在皇上和女眷们的后面,马速虽快,却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时时留意着周边的一切动静,以免在混乱中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黑暗中,忽然就有大量的箭矢,裹挟着劲风和寒气,自两侧射了出来,马背上的人们卒不及防,立时便有人惨叫着栽到了马背下,剩下的人则抱紧马脖子,开始声色俱厉的惨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很快又是一批箭矢射了过来,这回中箭的就不止是人,还有马了,中了箭的马儿立时都嘶鸣着倒下了,惹得后面的马也跟着站立不稳,成片的倒下,——人的身躯和力量比起马来都要小得多,所以第一轮冷箭过后,栽倒的只是人,马儿还能不受影响,如今栽倒的是马,马队一下子便混乱起来,一时人的惨叫和马的嘶鸣是此起彼伏。
宇文承川坐在马背上,至此如何还不明白,今日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然方才皇上与众女眷经过此地时,怎么不见人放冷箭,冷箭又为何十之*都是冲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的?
至于那些人是怎么驱使得群狼为他们所用的,眼下他既想不明白,便也懒得再想了,反正如今想明白也于事无补了,只大声发号起施令来:“荣亲王世子立刻带两旗人前去护驾,其他人把我们所有的火油都浇到两边的树木上,即刻点火,待刺客露出行藏后,格杀勿论!”
金吾卫训练有素,听得命令,立刻分头执行起来,得亏顾准和宇文策防着今日狩猎万一晚了,要用火油点火把,万一遇上野兽,更得用火油驱赶,吩咐带的火油着实不少,便先前点火墙防着狼群进攻时用了不少,这会儿也还剩下好些,不然黑灯瞎火的,这么多人才真只能坐以待毙了。
火油一点就着,很快四下里便亮如白昼了,并且被风一吹,火势还瞬间蔓延开来,让隐匿在黑暗中的刺客们立时无所遁形起来,毕竟他们若一直藏匿在原地不动,火势很快就该蔓延到他们身上了。
金吾卫们见状,立时绕过火墙,与刺客们缠斗在了一处。
宇文策却还没有离开,而是沉声与宇文承川道:“他们明显是冲着殿下来的,臣怎么能离开,还是让顾大人带了人前去护驾罢,不然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一样万死难辞其咎!再不然,臣先护着殿下离开也是一样……”
话没说完,宇文承川已压低了声音又急又快的说道:“他们既是冲着我来的,还不是我去哪里,他们便跟去哪里,反而不如留在这里安全,而且我这边既有这么多刺客等着我,只怕蕴蕴……只怕太子妃那边也是一样,他们必定想着,若实在杀不了我,能让我折了左膀右臂,元气大伤也是好的。显阳侯又上了年纪,除了十一哥,旁人我都不能放心,何况我的本事十一哥是知道的,冬至也寸步不离我左右,所以十一哥别再说了,立时前去护驾罢!”
宇文策听他提及顾蕴,想起顾蕴手无缚鸡之力,的确比他更危险,终于不再犹豫了,扔下一句:“那殿下多多保重!”打马领着两旗金吾卫往前面护驾去了。
一时撵上了圣驾及先头部队,所幸并没有出现预料中满地混乱,哀鸿遍野的可怕景象,宇文策不由松了一口长气。
只是他一口气还没喘匀,就眼尖的看见,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冷箭,正直直的冲着顾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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