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楚斐不等佣人开口说话,就把身后的魏世焘轻轻拉出来往前微微一推,一脸“当家的回来了还不快点让我们进去”的表情。
佣人愣了一下,然后对魏世焘讪讪道:“老爷子你等等啊,我叫去叫小小姐……”
说完就呯一声把门关了。
小小姐有叮嘱,不管是谁来了,都得通知她,没有她的同意谁也不许进这个家门。
五十来岁的帮佣阿姨是个老实人,无法确定小小姐这个“谁都不许”的标准,所以为了完全起见,她觉得还是先报告小小姐比较好。
约莫两分钟后,门再次打开,门内站着魏可。
“外公?你怎么回来了?”
门一打开,魏可就紧蹙着眉头看着魏世焘,担忧地急问道。
她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外公会在这么晚回家自然是拜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所赐。
抬眸,魏可极冷极冷地看了严楚斐一眼。
明明是六月酷暑,严楚斐被严太太那阴冷的目光看得如同置身三九寒冬。
他知道她是在责怪他利用外公,可他这不是被她逼得走投无路了么,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啊……
“我想你了呀。”魏世焘笑米米的,看到外孙女明显很开心。
外公一撒娇,魏可就没辙了。
“今天这么热,快进来!”魏可牵起外公的手,将外公轻轻拉进屋。
“哦。”魏世焘欢欢喜喜地跟着外孙女进了屋。
然后严楚斐就被晾在了门外。
他着急,眼巴巴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严太太。
魏可对他幽怨中饱含着乞求的目光视若无睹,待外公一进屋,她甩手就要关门。
“外公!!”
严楚斐见状,吓得连忙大喊一声。
同时他高大的身躯忙不迭地往门缝里挤,不敢让门关上。
门若被关上了他可就又前功尽弃了。
他的声音很大,饶是有点耳背的魏世焘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啊?”
“我……”严楚斐被严太太阴冷的目光瞪得头皮直发麻,狠狠咽了口唾沫,避开她的目光转而看着外公,硬着头皮对外公说:“我很渴,可以进去喝杯水吗?”
“可以啊可以啊,来来来,进来吧。”魏世焘最爱助人为乐了,闻言豪爽地点头,还伸手去拉他。
顶着严太太近乎凶狠的瞪视,严楚斐毫不犹豫地把手伸给了外公。
他现在没别的想法,只求能先进屋。
魏可脸若寒冰,冷冷看着严楚斐像个小媳妇儿般被外公牵进了屋。
进入客厅,魏世焘拉着严楚斐走向沙发,同时喊魏可,“可儿,去给……”
轻微老年痴呆,魏世焘记性不好,一时又忘了严楚斐的名字。
“楚斐!外公我叫楚斐!”严楚斐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字。
“啊对,楚斐!”魏世焘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想起来了,然后看向魏可,“可儿,去给楚斐倒杯水。”
外公的要求魏可从来不会拒绝,二话没说,转身就朝着厨房走去。
“外公您坐会儿,我去洗个手。”严楚斐连忙对魏世焘轻轻说道,然后不等魏世焘点头,就偷偷跟在严太太的身后。
于是魏可倒了水转身就撞进严楚斐的怀里,一杯水有半杯泼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蹙眉,俏脸更冷了一分。
“没关系没关系。”
严楚斐怕严太太发火,忙不迭地抢先说道。
魏可淡淡瞥了他一眼,表示无语。
呵!还“没关系”,她有跟他说“对不起”吗?
被严太太看得莫名紧张,严楚斐立马接过她手里的半杯水,仰头就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我……”然后他又把空杯递到她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还想喝一杯。”
“手断了?”魏可冷嗤。
要喝自己不会倒啊!
她又不是他的佣人,凭什么要听他使唤?
严楚斐俊脸一垮,满腹幽怨地看着严太太。
嘤,还是这么凶……
其实他早就料到她不会给他好脸色,可就算有心理准备,看到她这副冷漠的样子他的心还是觉得很难受。
酸酸的,涩涩的,甚至隐隐作痛……
接收到严楚斐可怜兮兮的目光,魏可无动于衷,小脸依旧冷得像冰雕。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但她依旧怒气未消。
嗯,她很生气!
不!是非常生气!!
牀上那些事,真的要两情相悦才美妙,如果是强迫,那种痛苦只有经历过是人才会明了。
身痛,心也痛,甚至觉得很屈辱……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就算他不爱她,但也不能那样对她不是?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别说是把她当妻子,根本连对一个女人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好吗!
全程她就只有一个感觉,自己只是供他发泄怒气的物品……
所以,说她矫情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反正她不会轻易原谅他!
他的悔意她看到了,他的示好她也感觉到了,但那又怎样呢?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不好意思!他这巴掌打得太重,给千个甜枣都没用!
他是不是以为娶个老婆就像养条狗,高兴了揉揉头,不高兴了踹两脚?
他是不是以为女人像*物一样不记仇,被打了被骂了只要哄两句又会屁颠屁颠的向他摇尾乞怜?
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那他就太自以为是了!
所以她得让他明白,不是所有伤害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抹掉的!
况且他还并没有正经八百的跟她说声“对不起”!
两人冷冷对视,僵持着,气氛很不美妙。
严楚斐只能把水杯随手搁在流理台上,深深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无奈轻叹,“可可……”
“严楚斐,做人不能太自私!”
可他刚一开口,她就冷冷阻断了他。
严楚斐被指责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又委屈无辜地小声呐呐,“……我又怎么了?”
“你不是诬陷我表哥就是骚扰我外公,你不高兴了到底要折腾多少人才甘心?”魏可脸若冰霜,眼底怒火旺盛。
严楚斐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你诬陷我表哥我忍了,可我外公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你大半夜的把他带出疗养院,我就问你,万一他有个好歹你付得起这个责么?”她越想越生气,字字犀利,句句斥责。
“谁叫你不见我……”他低着头,几不可闻地咕哝。
魏可闻言更是火冒三丈,“所以我跟你吵个架你要把我全家人都折腾一遍是么?!”
“我不是……”严楚斐一脸冤枉,可又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而且严太太在气头上,估计不管他怎么解释,她都会认为他是在掩饰。
说多错多,所以还不如不说。
可严楚斐太不了解女人了!
虽然解释有可能会被误认成是掩饰,但若沉默,就肯定会被认定为是默认。
魏可冷笑,凌厉的语气咄咄逼人,“你这样都不叫自私的话,那请教一下,叫什么?”
“我只是想见你!”
严楚斐被逼急了,勃然喝道。
“嗯,你是爷!你‘想’怎样就必须怎样,无需顾及别人的感受,同辈是这样,长辈也是这样!”她冷笑更甚,声声讥讽。
严楚斐有种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无力感。
“我问过疗养院的院长,他说外公的情况很好,不会有事的。”他小声解释,完了还举起手做发誓状,“我保证!”
“管他是健康还是生病,需得着就利用,反正他又不是你外公。”魏可冷飕飕地吐字,不依不饶,心中怒气难平。
严楚斐一听此话,顿时怒了。
“他怎么就不是我外公了?!魏可你说话能别这么没良心吗?!”他狠狠拧眉,音量直线飙升,似是已被她气得忍无可忍。
他们是夫妻,她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她的外公自然也是他的外公,从他们领证的那天起,他就有此觉悟了。
可为什么她却还如此“见外”?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丈夫!
严楚斐的心,猛地抽了两下,疼得他皱紧了眉头。
狠狠咬了咬牙,他深吁口气,神色严肃地盯着她,说:“我承认为了见你我利用了外公,可是我也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同意了我才带他出来的!”
“呵!”魏可冷笑出声。
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严楚斐伤心又怨愤,赌气质问,“魏可,我现在在你眼里就这么卑鄙无耻是不是?”
“严先生你说错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