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苏离兮抬手一扫,将桌子上的茶盏砸到了地上,她浑身的怒气毫不掩盖的冒了出来!
“啊?”阿雅暗暗吞了一下舌头。认识小婶婶几年了,她向来都是温柔可人的模样,从来没有见她发过火?
金嬷嬷面色灰暗:“王妃,我们怎么办?若是强行离开,这路上怕是不太平呀!”
苏离兮盯着地上破碎的瓷片儿,直直冷笑道:“还能怎么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阿雅郁闷地问道:“小婶婶,你没事吧?不过是马儿生病了,我立刻写信给父皇,请他多送些上好的马匹来。你等上几日,再走不迟呀!或者,让斯澜小王叔亲自来接你走?”
苏离兮怜惜的目光看向雅公主:“孩子,千万不要轻易相信那个男人,尽量离他远一点。否则,你将来会万分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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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夜色,万籁俱寂,幽静空旷。
明明是夏季,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唯有那屋角燃着的灯,稍稍驱散点清冷之意……
苏离兮坐在床榻前,温柔地为小督督盖好了锦缎被子,她的眼眸内实无限的低落。
所有的马儿都生病了,很显然被人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马夫们束手无策,返回的计划自然是不攻自破。皇家别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漫漫长路上有很多不可预知的危险。她若是鲁莽离开?只怕很快就会莫名失踪了。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儿子督督要保护,这皇家别院中驻守着一些西兹兵将,算起来还是这里安全一些。那杨熠总不能公然劫持斯澜王妃吧?两国的脸面总是要顾忌些!
下午,她匆匆忙忙给阿尔斯澜写了一封书信,将这里的一切告知详尽,派遣可靠之人前去京城报信。希望他能够尽快赶来,安置好她们母子。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更加妥当的办法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是敢逼她,她就直接死在他的面前好了。枕头之下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血溅当场,义愤而去,好彻底绝了他的觊觎之心。
只是,她担心他迁怒于孩子,就将小督督放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她要时时刻刻守在儿子的身边。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再不能失去第二个孩子。
小督督睡得很是香甜,浓密的眼睫毛微微卷翘着,小巧的鼻子打着舒坦的鼾声儿。小孩子的世界中充满了美好,丝毫感受不到危险的降临。他刚刚缠着娘亲儿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腻味在她的怀抱中恋恋不舍。苏离兮是典型的孩子奴,对督督的要求言听计从。
好不容易将督督哄睡了,她脸色的笑容才缓缓沉落下来,嘴角的温柔变得坚毅起来,她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咯着了?
她知道他一直在窗外凝望这边儿,最少站了一个时辰。她给孩子讲故事的时候,他亦是不动声色的倾听着。
他站在阴暗繁密的枝叶丛中默默等待着,就像一只冷漠嗜血的野兽总能抓住最佳的时机出手。至于外间的那些婢女、嬷嬷们只怕早就昏沉不醒了。就算着闺房中闹翻了天,她们也丝毫察觉不到。他这样的手段是那般熟悉,她当年在安郡王府居住之时见识过多次,一点儿都不稀奇。
一个脚步声儿从背后传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曾经,她对于他的一切都熟悉到极点,那兰芝般的暗香让她心头激荡起复杂的情绪,仿若点燃了隐藏于内心深处的一点记忆。
他看着她的眼眸有些痴迷,现在是深夜了,她却穿得如此齐整、严谨、端庄,可见她心里是多么的防范?
她穿着一件石榴红的芙蓉花广袖短襦,配着一条月白色的惊涛裙,裙角儿微翻露出一双草黄绣梅花的玲珑绣花鞋。她的腰间束着绛红色绣折枝花卉的腰封,勾勒出纤腰楚楚的曼妙身姿。
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他,早已经两鬓霜白斑斑了。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却似带着某种蛊惑一般,一双幽深无垠的眼眸注视着她僵硬的背影:“是你的儿子?”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五官依旧如当年般温婉柔美,恰若曾经的湖中仙子,湖面雾气散尽显露出仙逸的清隽慑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