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态冷毅:“一时之痛算什么?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饱受屈辱。朕从小养尊处优,也该吃些苦头历练了。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者。”
皇帝摆手:“你去吧,此事为绝密,只有朕与你二人知晓!借此机会,也可试探出天熙朝百官、以及各方势力之真心。到那动荡之时,不知跟随朕的还能有几个?谁可用、谁不可用?全都挖出来看看!”
“诺……”胡老太监重重地磕头:“老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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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来天熙朝皇家歌舞大剧院进行的如火如荼,每日里的看客们络绎不绝。一场又一场新演排的歌舞剧,成为京都城人们茶叶饭后讨论的话题,剧中的各个人物和故事感动了无数的人们。
最叫人称道的是,歌舞剧院的一系列善举,资助孤儿,安抚贫老,开创培训,设立粥棚,关爱民众,帮助疾苦。宫舞伎们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截然不同与一般舞伎,各个都是心底慈善的女子。
清平乐宫舞伎们的精力已经从为皇上献舞,向皇上献媚争宠等,转变成如何在舞伎中争取一个好的角色,依靠自身的舞蹈才艺获得别人的尊重和羡慕,同时也收获更多的银两报酬。
然,这一日,皇家歌舞大剧院休息一天,整个天熙朝的舞伎们都会休息一天。一年一度的醉花节来到了,这是所有舞伎们的节日,她们不用为客人表演,不用忍受妈妈们的打骂,她们可以到处游玩取乐,将积累一年的疲惫和委屈抛弃到脑后。
对于皇宫中的宫舞伎而言,更是值得庆幸的一天,她们可以出宫了,这是一年中唯一可以出宫的日子。有人打算回家与亲人团聚(比如郦飞烟),有人打算回原先的歌舞坊看看师傅和姐妹,有人打算带上银两好好的采购一番。
更多的宫舞伎决定到京城郊外的云雾山,山上的寺庙众多。她们要去拜拜菩萨,求一支卦签,求上天保佑自己今后一帆风顺,平平安安!
宫里派遣了一支百人的禁卫队随行保护。一大清早,浩浩荡荡华丽的小轿子,抬着宫舞伎们走出了宫门。苏离兮
自然在其中,她虽然在宫外没有什么亲人可以探访,但不会放过这个出宫透透气的机会,便决定上山祈福了。
一顶一顶的小轿子一路晃悠着,威武的官兵提着兵器排成两排守护着轿队,驱赶着路上的闲杂人等。轿子外边是熙攘的人声和叫卖声音。苏离兮轻轻揭开流灿的金丝穗窗帘,外边是久违的热闹情景。
山路上的行人、马车和轿子都很多,热闹熙攘,人丁壮健。
这几年的醉花节,杨熠为了她的安全,都严令她不许出宫。这些天来,她又是发脾气、又是撒娇、又是再三保证,才换来了这一个出宫祈福的机会。
前方开路的兵士们叫喊着:“让开、让开,宫里的贵人们来了!”
路边的人们纷纷避让,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她们,低声议论着:“这些是皇宫里的宫舞伎呀,好漂亮呀!”
“都是有品级的宫舞伎,享受朝堂的俸禄呢!”
“是侍奉皇上龙体的舞伎呢!”
“你们快看,那个不是歌舞剧中扮演林黛玉的苏六品吗?真人好漂亮呀!”
苏离兮急忙将轿帘子放下,她的心不由感慨起来,三年前的这个时候,自己一个贫穷的小舞伎,口袋里揣着几个小铜板,正傻兮兮的站着路边,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宫舞伎的轿队,心中正琢磨着如此才能成为这世上最有前途的宫舞伎。
又是一年醉花节,世事难测……
她已经从那个懵懂无知的小舞伎,变成了如今皇帝身边最宠爱的宫舞伎。这短短三年之间,发生了太多无法掌控的事情,让她的命运几经周折,还是实现了宫舞伎的梦想。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未来的日子又改何去何从?
山顶上最大的一所寺庙‘清明寺’清场了,专门接待她们这些从皇宫里来的‘贵人们’。寻常歌舞坊的舞伎们是没有资格来这里拜佛的。
苏离兮是正六品的宫舞伎,身份是这一群人中最高的,宫女燕玲搀扶着苏离兮下了轿子,寺庙负责接待的知客僧,早早就迎接了出来,一路引着她向最大的殿堂走去。原本,应该是昶蕞陪着她出宫,可这两天昶蕞却是病了,幸好燕玲也是个极为妥帖的,一路上照顾很是周到。
外间虽然吵闹,而这禅中院内却是极为安静的,道路两旁高大青翠的松柏,挺拔而茂密。几个光头的小沙弥在清扫院落,夏日的阳光普照大地,给庙堂笼上了一层橘色的光芒,越发显得庄重森严。
清明寺宏大华丽,前中后几座大殿,两侧还有宝塔和钟楼。里面供奉着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十八罗汉等,平日里香火旺盛,信徒鼎盛。
苏离兮等一行宫舞伎随着知客僧引着进了正殿,清凉寺的主持,一个老掉牙的披袈裟和尚亲自来迎接,双方见礼之后,苏离兮大方地捐赠了很多香油钱。而后,舞伎们排着长队,从左向右依着一尊尊佛像燃香磕头,祝祷心愿。
苏离兮跪在佛祖脚下,双手合十,虔诚地磕头祈祷,心中默念有词:“一愿前世的父母安康平顺,二愿天熙朝国泰民安,三愿自己与杨熠和睦美满,四愿皇家歌舞大剧院事业顺利。”
一番叩拜之后,燕玲搀扶着苏离兮起身:“六品可想求签?听说这清明寺中的签文很是灵验,很多姐妹来此都为了问卜将来。”
前方的长香案上面放着几个签筒,已经有宫舞伎手执签筒摇晃,神态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苏离兮回头看看,看到大殿的院子里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榕树,很多宫舞伎已经在那里排队等待问签文了。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次签文,内容可不是太吉利,心里便有了一些忌讳:“算了,我还是不去求签了!”富贵荣华皆是浮云,只期待平平安安就好!
燕玲不再劝解,时间尚早,舞伎们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自然要到处逛逛去,只是宫规有限定,不能擅自离开寺庙的周围。宫中禁卫们已经将此地团团包围起来,不但禁止外人进入,也不让宫舞伎们出去。还好,这寺庙中的风景甚是清幽静雅,舞伎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在周遭欣赏散步起来。
清明寺后山有一座九华亭,传承比着寺庙还要久远一些,都说现是有了九华亭,后才有了清明寺,乃是著名的前朝古迹,亭子中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石碑,碑文上留有当年名人***客的题诗,那里的浮华罩壁历史悠久,更是天下闻名。
于是,在知客僧的大力推荐之下,苏离兮等几个宫舞伎便前去观赏。走过敞阔的青石砖地,只见殿外一石龙头吐水的小池子,那龙头尚且喷着长长的水流,漫过水池中间巨型的石雕玄武。很多圆圆的铜板躺在清澈的水底中,据说可以许愿祈福。宫舞伎们一阵嬉笑,少不得将荷包中的铜板丢向那水中玄武背上,叮当叮当一片作响。
走过许愿小池,可见两条小路,一边延伸向九华亭,一边则通向后山的密林。这寺庙中风景虽然远远不如天熙皇宫华贵,却是别有一番佛门圣地的庄重。众位宫舞伎们在寺庙中转悠了大半个时辰,身上微微出了细汗,双腿也有些
累了。
便有知客僧带着大家到寺庙的各个厢房中去休息片刻,那里专侍女客,品香茗茶,陶冶心境。
苏离兮品级最高,自然不用与其她宫舞伎们一同拥挤,专门有一间厢房供她休息。她缓步走进这间幽雅的房间,屋子里漂浮着淡淡的檀香,墙角的桌案上摆放着茶具与书卷,一副远离喧嚣的宁静平和。
燕玲侍奉着苏离兮换了干净的衣裙,又端来清水为她洗脸净手,她才坐下来品茗。淡淡的香茶沁人心脾,她坐在窗边欣赏远处的钟楼古塔,心中一片安静。
“好茶,这是寺庙的斋茶……”苏离兮轻浅饮用着,笑着对燕玲说道:“陪我逛了半天,你今天受累了!坐下来喝口茶,一会就该回宫了。”
“噗通……”一声,燕玲双膝跪了下来!
苏离兮惊讶地望着她:“燕玲,你这是何意?”宫女燕玲侍奉她也有两年多了,自从住进沅淑阁便一直跟着她,可算是昶蕞之后最信任的宫女。
燕玲抬头,双眸已经含有泪水:“苏六品,您一直善待奴婢,可奴婢对不起您,对不起皇上的栽培。可是,奴婢没有办法,他们势力太大,又心狠手辣,绑架了奴婢的父母和弟弟。等您去了以后,奴婢…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苏离兮身子晃动一下,只觉得头晕目眩,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上:“你…你给我下药了,这、这衣服上的味道不对!”
燕玲深深地磕头,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
屋里的景物,燕玲的身影都变得混沌起来,苏离兮强撑了几次,依旧挡不住那昏沉的感觉。
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