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他突然的举动,沫瑾静了下來,恍恍惚惚地看着他往殿外走去,心亦往谷底沉去。
无笙这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明白的很,原本心中还抱着一丝期望,而今也彻底熄灭,如黑夜中唯一的那一豆烛火被风灭去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小姐。”
突然冷静下來的沫瑾反而让素若心里不安起來。
无笙这样子,她也知晓陛下怕是撑不下去了,那小姐该怎么办。不成,还是得通知相爷和夫人,平日里小姐最听他们的话了,紧要关心,还需请他们出马才行。
如此,素若便急于安抚下沫瑾,而后好脱身派人去相府传消息,只是眼前呆愣出神的沫瑾看得让人好不担心,如何都不敢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
“小姐。”因着沫瑾仿若未闻,素若不由的又叫了一声,此时,沫瑾身子一怔,终于回过神來。
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儿,此时已不如方才抖得厉害,只是微微的一颤一颤,气短而浅,渐渐地开始轻缓。
沫瑾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素若想拉都拉不住,被她拖得跌倒在地。
“小姐,快起來。”虽说这殿内放了好几个火盆,但这地上毕竟还是有些凉,沫瑾的身子又弱,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素若想拽,却又拉不起人,急得频频四处寻人,只是外间的人听到声响,却还是垂眉而立,根本不曾看到里头她们的情形,素若无奈,正想出声叫人,忽觉一阵风刮过,还未细瞧,便已有人将沫瑾一把搀扶了起來。
她抬头,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素若见过她,是陛下的近身侍卫夜昭,看來,他一直便呆在殿内,只是她们不曾发现罢了。
“娘娘,倘若殿下出了何事,属下要即刻送你出宫。”夜昭说着,转对看向一旁的素若,“请姑娘替娘娘收拾好东西。”
“出宫,为何要出宫。”沫瑾泪意迷离的望着眼前的夜昭。
“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一旦……介时宫中定然大乱,危机重重,陛下早便吩咐了,属下必须照办。”夜昭说罢,面无表情的退了开去,沫瑾未曾留意他去了何处,耳中回想的只有他的那句话。
李旭早便想到自己会死么。所以连后路都替她想好了,怕宫中乱作一团,她会因此受到牵连么。
“你既然如此担忧我的安危,为何不能好好活着。”沫瑾徐徐回头,望着李旭。血已从他的脸颊滑落,沾上了被褥,显得触目惊心。
她蹒跚着走向床畔,如失了心魂一般,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床边,而后埋头,终是失声痛哭起來。
不再压抑的委屈,担忧,害怕和痛苦,如决堤的江水,汹涌而來,将沫瑾团团围住,将之淹沒。
素若被她的哭泣声引得泪意连连,不忍的撇开头去伸手抹了抹,回头之时,眼角的余光扫到地上的一个锦囊,发现原是沫瑾随身携带的那个,许是方才两人拉扯之时蹭落的,便上前弯腰拾起,慢慢地走向她。
“小姐。”她叫了一声,原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此情此境,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安慰的话來,只能默然地将锦囊塞到了她的手心之中,而后悄然地退出大殿,返身去寻蓝意了。
沫瑾哭了许久,才稍止了泪意,缓缓直起身來,伸手想掏出帕子替他擦拭鲜血,恍神看到自己手中紧捏着的锦囊,怔忪了片刻,才想起这个是梓莯交给自己的。
那时,她说,许是自己日后遇到难处时,能用到此锦囊。
今时今日,已是她觉得最为难之时了。
她呆愣了片刻,伸手解开了锦囊,却愕然地发现里面装着的竟是一个小巧至极的小木盒子。
盒子四四方方,沫瑾翻看了一遍,连条缝都寻不到,好似这只是一块木块,并非木盒,只是,沫瑾相信绝不是如此简单之事,梓莯定然不会送一块无用的木头给自己。
她连连转动着木块,口中失魂喃语着,好似入了魔障:“打不开。怎么打不开。到底是什么。”
不知是急,亦或是烦燥,将将止住的泪忽又落了下來,她恨自己的愚蠢,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连梓莯留给她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何物都猜不到,她用意又是什么。而也正是自己的愚笨,才让李旭变成眼前这副样子。
若是自己问清楚了,若是自己未曾不管不问的离开了皇宫,也许他不会中毒,或是她能早些回來,便能早些请无笙替他诊治,那样便能找到解药了,而今,却说什么都晚了。
泪痕未干,便添新泪,缓缓地落下。
“咔”的一声,手像是被什么弹了一下。
她缓缓底头,看到手中突然弹开的木块,赫然显出里头一粒乌黑的类似药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