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银票,老鸨便变了脸色,笑眯眯地一副十分贪婪的模样,与方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赵言返身,走到仍趴在地上的女子身旁蹲下,伸手挑开了盖在她脸上的一团纠杂成麻的乱发,露出一张已看不清原貌的脸,血水与污浊相融相争,让赵言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闭上了眼撇开了头去。
“你们,将人送到马车里去。”
梁仲看到赵言的神情,吩咐着身后的两个侍卫。
此时,赵言已起身,寒着一张脸快步走向门口。
她怕自己再留下去,会忍不住将这里的一切都毁个干净,这些人,好生心狠,那个女人,好生的狠毒,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拜她所赐。
沫瑾说得不错,如她那般的女子,但凡她还活在世上,便还会有人受苦受难,她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双手紧握成拳,她于心中做了个决定。
“赵言,赵言。”
看着她怒气冲冲地大步出了春风院,梁仲察觉她有些不对劲,紧追了出去。
只看着她的背影,他便能感受到她浑身所散发的怒火,好似稍稍靠近她,便会被灼烧成炭,随风而逝。
赵言听到了梁仲在后头不停的叫唤,只是她未停下,仍是大步的往前走去。
原本客栈便离这春风院不远,走上片刻也就到了,她不想将自己困在小小的马车里,特别是如今马车里还多了那么一个半死不活,都称不得是人的人。
心中的怒火虽被自己极力压制着,但她也不知自己是否真得能忍下去,兴许什么时候就突然爆发了。
“赵言,这个时候,你更是要冷静。”
身后的梁仲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他的后头便是慢慢而行的马车。
“我觉得自个儿眼下已是十分之冷静了,未曾一把火将这园子给烧了。”她回头瞪了他一眼,脚下的步子丝毫未受影响。
“我知晓,只是,当务之急,咱们不是应该商讨商讨该如何同沫瑾说这事儿,才不至于让她再受到打击。”梁仲一个大步到了她身旁,侧头望着满脸寒霜的她。
她生气起来,还真有些吓人呐,幸好,他已摸透了她的脾气,她嘛,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看上去像是挺吓人的,不过末了也没什么事儿。
只是,梁仲却不知,这一次,他却是猜错了。
“还有什么好商讨的,实话实说,该是怎样便是怎样,他们既然做得出这等事来,自是不怕旁人知晓,替他们寻麻烦,哼,我近来正闲得慌,不介意替他们寻些事儿做做。”赵言冷笑着。
“赵言,你可不能胡来,这里是高光国,不是尉羌国,若是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梁仲正色道。
“保不住便不保,我也不指望谁来帮我,这么多年我都自个儿一人扛过来了,还有什么是迈不过去的。”
赵言用凌厉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将他生生地盯在原地难以动弹。
平日里看她与沫瑾、晴儿嬉笑,总是一副眉善眸和的模样,何曾受到她这般凌厉利刀锋的眼视。
听闻沫瑾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虽有怒气,却也不至于是个眼前这般样子,而如今因着一个丫头,她却似要杀人一般,难道说,她也认识这个丫头不成?
不对,她定然是不认识的,否则,她许是真得要杀人了。
他不过一个闪神,赵言便已走出不少路,身后,有侍卫轻轻叫了他一声少爷,他这才回神,回头看看几人都站于原地怔怔地望着他,便回身又追了上去。
晃眼,客栈已在眼前,然赵言却还是那一副样子,他也未曾多问,想着反正这种事情沫瑾迟早都要知晓的,早晚都一样,就顺着赵言的意思行事吧。
然,他还是十分细心的让店小二赶紧去烧水,还给了不少的银子堵他的嘴。
店小二得了他的赏银,乐呵呵的便去后头烧开水去了。
侍卫将人扶进了赵言的屋子,她虽不想瞒着沫瑾此事,但还是想让那丫头先净个身,干干净净地去见沫瑾,而她,先行去了沫瑾的屋子。
敲了敲屋门,即刻便有人拉开了房门,沫瑾一脸焦急地望着她,眼红红的,却仍不见泪意。
“赵言,你把她们都带回来了?”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赵言无奈,点了点头,推着她进了门。
“素若,你去我的屋子,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素若闻言,点了点头,埋头迈步出了屋子,赵言返身关上了房门,推着沫瑾走向小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