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赵言只笑不语,伸手从她的枕中掏出了一物,轻轻一抖展开,双手拎着两角现于她眼前。
“想必看到此物,你应该能记起来吧。”
沫瑾的视线落于她拎着的那块布上,红色的字一个个跃入眼中,她似又回到了那一时,所有的事情都复又涌入脑海。
那天,她临死之前,终于如愿的得到了李旭写下的休书,还她自由之身,只因即便是死,她也想做个自由的鬼,只是,她现下又身处何处?又是死是活?
“这里是何处?”
她的嗓子依旧沙哑,如个破铜锣筛子。
赵言起身,到了一旁的桌旁,拎起小炉上温着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回到床榻边,将手中的杯子暂放于床头旁的矮几上,倾身将她扶起,靠坐于床头。
“这里是相府,你喝下毒酒之后,气息全无,不知情的人便以为你已是个死人,梁仲趁要向李旭要了你的尸身,带回相府。”赵言坐于她身侧,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直到她提手推开,“如今,外头的人都以为你已经死透了呢。”
一手端着杯子,赵言望着歪歪斜斜靠于床头的沫瑾,微皱起了眉头:“不过有桩事,我真是好奇的不得了。”
赵言挪了个位置,与她对面对相望:“那位莫王妃你是如何结识的,她可真是位奇女子啊。”
“莫王妃?”她喃喃轻念。
提及她,想那时她予无人探视之时,算是送了她最后一程,只是连她自个儿都不知竟还有机会逃出升天,然赵言为何突然提及梓莯,难道她能留得一命,还与她有关?
“是啊,莫王妃。”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当我得知你被囚之后,便去相府寻梁相相商救你之策,只是他多番打探,也无法寻到万全之策,后来初心一口咬定是你指使她加害岚月,却因着你的身份,着实让皇上都为难不已,然终是敌不过太尉的步步紧逼,要取你性命,正当我们束手无策之时,莫王妃寻上了门来。”
沫瑾静静地听着,她被囚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哀怨,想着自己是否已被他们弃了,而今听她风淡云轻的说来,不由心生歉意。
她实不该这般猜忌他们,昔日以为自己对他们百般信服,却敌不过一场风波,实不应该啊。
她于心中反思着,这厢,赵言仍继续说着:“莫王妃告诉我们,她有法子救你的命,且还能让你永远的离开那个吃人的皇宫。她说,她不想看你止步于此。”赵言偏头想了想,“她还说,她自个儿敌不过这命定之事,不信连旁人都与她一般。我总觉得,她好似知道很多事情。”
赵言微皱着眉头,沉思道。
不错,梓莯给她的感觉亦是如何,那夜,她说盼着在宫外见到自己,当她饮下那杯酒的时候,原来她已有了法子救自己,也难怪她说得这般信心满满了,没想到曾经的泛泛之交,却救了她自己的命。
“后来,宫中传来你被赐死的消息,我们还来不及求证此事真假,莫王妃便派人来传让,让梁相进宫去向太子殿下要你的尸身。然待相爷将你接回相府时,我见着你的模样,还道是你真的死了。无声无息,亦无温暖,冰得跟块铁似的。”
赵言怔怔地望着她,一提及到此,她便仍觉心有余悸,那般的惊吓,此生盼着不要再有了,她可经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实则,我们险些真要帮你操办丧事了,亦是莫王妃派人来说,让你睡上个三五天便会没事的,我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你睡在这里,今日,正好是第三天,没想到你竟真如她所言醒了过来。我真是好奇她到底是用了什么药,或是什么巫术,竟真的演了这一出瞒天过海之计,让众人以为你真得已死。”
“他们,真的以为我死了?”
李旭,他也认定自己已然死去了吗?
不,不应该再记着他了,在她饮下那杯酒之后,他们此生便再无瓜葛。
“是,你放心,既然要演戏便要演得像,我们假意偷偷的替你发丧,在城外修了一座小坟,这样,有心之人查证起来,也能让他们心满意足。”赵言说着,突然又加了一句,“不过我想应该是不会有人再去查了吧。”
她起身,将茶杯放回于桌上,替自个儿也倒了杯茶润润喉。
这几日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沫瑾身上,日日吃喝在这间屋子里,当她跟个死人似的躺着,她也没有胃口吃喝,夜时趴在床畔,呆呆地守着她,累极了才会昏昏沉沉地睡上一小会儿,时时刻刻地盼着她醒来,更忧心的,却是怕她如此一睡不醒,再也不肯睁开昔日的盈盈笑眸。
“方才,你说得都是真的?”
“什么?”身后的人,轻声问着,赵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自然都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