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说的是!”郑伯友只得依言说道,心中揣测着秀秀应该是个知分寸的人,不会任由掘突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只好耐着性子在大厅中陪着念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下去,念儿再也不提晋北之事了,只是说些去年狩猎的事情、今年解齐宋之争的事情,郑伯友说其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念儿就睁着圆亮的眼睛这么听着,全当是自己在听故事,偶然说道几处,必定要问一句,“秦伯如何呢?”
郑伯友就将当时秦伯的行为讲给念儿听,念儿听罢便频频点头,不动声色,不发表评论,看起来只当是同赢开玩的姣好的伙伴,打听自己同伴的事情而已。饭局过了大半,秀秀和掘突才狼狈的从司马府上回来,一进门便风尘仆仆,叫人觉得二人身上都有些不对,念儿瞧见秀秀进了门,立刻招呼道,“这郑府里的膳夫可真是绝了,这饭菜比起宫里那些个膳夫们做的好吃不好,你快来尝尝。”
秀秀低着头,有些不敢看郑伯的惶恐和心虚,朝着念儿走了过去小声的说道,“王子,时间不早了,事情都已经交代郑世子了,咱们先回吧?”
“反正都迟了,你急什么?”念儿问道,“迟一会儿也是被责骂,迟的久了还是被责骂,你坐下……尝尝……”他说着将秀秀拉着坐了下来,然后伸出手去给秀秀夹了一筷子的肉,就像是从来没吃过郑府中的菜肴一样。
“这……”秀秀有些难堪,拿着筷子心中焦躁,倒不是担心回去的迟了,只是担心郑伯会从自己和掘突的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今晚的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想将自己如何拖住掘突的方法深深的埋藏在心中,可此时却偏偏被所有人都看破了。
秀秀同念儿一告辞,掘突就向自己的父亲请辞,要回屋去睡觉了,郑伯友却在他的身后大喝一声,“你站住!”
掘突心中一抖,站住了身子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很少以这么严厉的口吻呵斥自己,“爹?”
“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郑伯友问道。
“她交代的事情太多,说的时间太久!”掘突回话道,可这话郑伯友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而是自己理解了之后冲着掘突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和齐国公子成婚了!”
掘突看着自己的父亲,知道纸包不住火,“那又如何?”他皱着眉头问道,“做这个郑国的世子,做这个郑国的宗主,是你们逼我的,没人问过我的意愿,没人问过我想不想做!我就被推倒这里来了,我答应了齐国公子的婚事,就是考虑到我是郑国未来的宗主,我没有推辞,就算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我没有推辞!”他说着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模样怒目圆睁。
“诸侯之位也好、天子之尊也好,不是你想做就能做,不想做就可以撒手不管的!”郑伯友厉声呵斥道,“就算是再难也要一步步的走下去,就因为你是个男人,就因为你身在了郑家!你没得选……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婚事,郑国的百姓、郑国的未来,你也要一并不管不顾吗?”
“爹……”掘突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当日你扔下我和娘,带着褒后想要一走了之的时候,用这话劝过你自己吗?如今你又因为廿七,辞去朝中大小官职,远赴晋北的荒凉之地,不带娘、不带我,你又用这句话劝过自己吗?你没有……你既然都做不到,你凭什么要求我?更何况,不论我对秀秀做什么,始终不影响我结这个婚,我去做那个你们都不愿意做的位置!”
郑伯友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就是因为你要结这个婚、要去做那个位置,所以你就更不应该碰她,因为你什么都给不了她……我错过,知道这错有多严重,才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是什么秉性,知道秀秀是什么个性,你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日后在宫里的路该有多难走?有本事,你带着她一走了之,郑国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一手安排,可你带的走吗?纵然你有心,她是不是愿意?”
掘突听了郑伯友的这番话,整个人就像是被冷水淋了个透,朝后连退了两步,就像是被人连击了数拳,胸口一阵阵的痛,“我……我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爹请放心!”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出门了,心中堵了口气,竟然有些负气的感觉,他始终觉得他不会像自己的父亲在男女之事上处理的如此糟糕,他始终觉得郑伯友的这番话虽然在情在理,可他就偏偏是个特例。
然而这世上,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