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珦不是说这个孩子……”姬宫湦皱了皱眉头,将这话的尾音脱了很长。
“大王信了?”赵叔带笑着问道。
“本来也觉得奇怪,”姬宫湦摇了摇头,褒珦的话太不合理了,可是褒珦会以这样的方式啦保护自己的女儿就更加不合理了,两个不合理中,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相信褒姒并不是褒家之后为宜,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不了解这个做父亲的用心良苦了,“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女儿的。”
“岂止是心疼,简直就宠爱到骨子里去了!”赵叔带应了一声,“他同褒后母亲的事情大王可能不知。”
褒珦同褒姒母亲的事情,姬宫湦还是清楚的,当日褒姒初入宫在惶惶不安之中向姬宫湦表忠心的时候,曾经同他说起过自己为何与赵叔带关系不好的缘由。当时的姬宫湦对这话也算是将信将疑,如今便更是想听听看赵叔带的版本是不是同褒姒所说有所出入,便摇摇头,“赵公说来听听?”
“褒后的母亲是我家嫡出的长女,自小便同家中士大夫的儿子交好,二人一起长大,私定了终生。此事被父亲知道之后,格外的愤怒,嫡出长女哪里能死定终生,当时我同褒珦关系不错,便请父亲将她嫁入褒家,褒家在秦岭之外,接壤蜀地的边缘,这一去便无法再回来了。得知自己被婚配的前戏,她很生气,来找我发了一通脾气,扬言死也不嫁,我劝她不要如此执拗,那大夫的一家难道是她说保住便能保住的吗?”赵叔带缓缓道来,和褒姒所说的虽然有些出入,可是到底出入不大,姬宫湦点点头,不打算赵叔带的叙述。
“褒后的母亲因此不得不远嫁蜀地,对褒珦也是诸多的排斥,婚后年轻气盛的她便将自己心中有人的事实阐述给了褒珦知道,那时褒珦对她本是不错的,也曾向我说过不会再娶,此生一心一意的对待这一个人。褒珦的性子大王也清楚,自从得知了她是被迫嫁入褒家的,自然是不愿意再强迫她分毫的。秦国一向崇武,有一年的秋日里,秦候邀请各地的大夫在秦岭之中狩猎,携夫人一同前往,秦夫人设宴款待各位夫人。褒珦便同舍妹商议,她同意了随褒珦前往咸阳。”
“打猎当晚,士大夫们在秦候的宴请之下喝的有些畅快,当夜褒珦便强迫了舍妹同他有床第之欢,第二日酒醒心中恼怒异常,生怕自己得罪了舍妹,却不知道舍妹当时因为天长地久的相处,已经对褒珦动了心,本想如此一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过了此生,却因为这一晚之后,褒珦害怕舍妹嗔怪他,便又迎娶了如今的褒夫人回家,对她百般宠爱,将舍妹便冷落了。”赵叔带说着叹了口气。
“舍妹的性子也太过要强,两个月之后就发现自己怀有了身孕,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中待产,此事唯有每日给她诊治的郎中知晓,她甚至没有让人告诉褒珦,褒珦是直到舍妹临盆之时才知道她怀有了自己的骨肉,而舍妹则因为长期被褒珦冷落而心中郁郁寡欢,生下褒后几年,就不幸过世了。直到过世的时候,褒珦才知道舍妹心中的想法,此时追悔也已经太晚了。”
“他虽然不说大王和褒后的情愫,可是我想心中多少是觉得宽慰的,在牢中的那番话无非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最后向大王阐述自己的政见而已。大王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赵叔带解释道,“现在的褒夫人后来掌管了褒家,褒珦也沉浸在舍妹过失的痛苦之中,无暇再理会这位主母的所作所为,却不知道她对褒后百般苛刻。”
“褒后年少时常常去舍妹的坟头哭诉,褒珦得知此事又重整自己的情绪,一心一意的培养褒姒,将对舍妹的爱意转达在了对褒姒的身上,自小便以自己的方式过分的宠溺这个女儿了。也是这样……褒夫人才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起初想将褒姒嫁给秦世子,可惜秦世子年少丧命,而褒珦也在这个时候被我邀请到宫中为大王谏言而关押在地牢之中,褒夫人心生一计,将褒姒送入镐京城来取悦大王,这一次总算是将她赶了出去。”赵叔带将此事娓娓道来,姬宫湦心中沉痛不已。
太宰宫内沉默了良久,姬宫湦忽然问道,“你刚才说令妹是什么时候怀上她的?”
“在秦地打猎、秦候宴请诸位大夫的当夜。”赵叔带重复了一遍,这话叫姬宫湦动起了心思,面上泛着些笑意,口中喃喃的重复着,“打猎……打猎?对了!就是打猎……”他猛地站起身,“赵上卿,替寡人修书一封送到各诸侯的府上,后天辰时在西门外结合,咱们也去打猎!”
“啊?”赵叔带看着姬宫湦的表情不解的问了一句。
“就这么定了,”姬宫湦微微的点了点头,面上有着兴奋和得意的姿态,而赵叔带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姬宫湦已经大步迈出了宫,他只好自顾自的点点头,“哦……”了一声,坐回到太宰宫的桌案之俯下身子书写大王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