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念儿摇了摇头,“娘不想念儿知道她就快要死了,念儿不去!”第一滴眼泪流出来,后面就哭的更狠了,念儿“哇哇”大哭,这才像是个三岁的孩子,“就让娘以为念儿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好好的变强大、变得更像是父王了,有朝一日还能等着娘回来!”
掘突觉得自己的嗓子干疼干疼的,念儿用哭腔对着掘突说道,“父王一定会为娘报仇的!”
“别这么期待,否则日后便要失望了!”掘突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他一定会的!”念儿“哼……”了一声对掘突嚷嚷道,“父王和娘说话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娘说,郑将军为了杀郑伯不惜买凶在半道拦截父王,不惜对父王的亲信下狠手!父王说,郑将军的帐他迟早要对付,眼下还要留着他!郑将军叛国通敌,现在还害死娘,父王不会轻饶他的!”
掘突看着赢开,赢开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明白念儿此刻在说着些什么?掘突只好再看着念儿,思忖了半晌才猛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大王同娘娘乘车前往郑国的路上发生的那宗要命的案件,若非当时的大王早有先见之明,带着褒姒先行一步,只怕是真的会殒命在半道途中的。
掘突猛地握住了念儿的胳膊,“你娘和大王还说了些什么?”
念儿撅着小嘴,摇摇头,“娘和父王还在你家里的时候,我趴在窗户上偷听的,天气那么冷,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没头没脑的就是这些话了!”他说着顿了顿,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伸出了手指看着掘突说道,“对了,父王好像还说过,那个齐国的姐姐也是被郑将军杀的!”
掘突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深深的吸了口气,姬宫湦将郑启之弃之不用的原因只怕不仅仅是因为褒姒,更有甚者则是因为郑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德行天下,而郑启之凶残暴戾、好大喜功又不喜规矩……日后只怕是会掣肘周朝的江山、掣肘姬宫湦的帝位,因而他改了自己的初衷,即便郑伯友曾和褒姒有过一段暧昧的、甚至说是板上钉钉的情事,他的心胸竟然也容得下他,因为姬宫湦清楚,这大周朝的郑国最合适的诸侯唯有郑伯友而已。
掘突被念儿的一席话击打了清醒,猛然间意识到大王是一个不需要别人去谅解的人,便是如此,他这一生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独自行走,孤独而寂寞,如今找到了褒姒,相逢数载又匆匆离别,可悲、可叹。
看着止不住哭泣的念儿,掘突忽然说了一句,“我去!”
念儿猛地顿住了自己的抽泣,强忍着浑身上下的抖动,看着面前的掘突不解的问道,“什么?”
“我去晋北,将褒大夫活生生的带回来!便是拼尽我这一条命,也不能输!”掘突一字一顿的说道,看着念儿,这句话、这个誓言真的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念儿茫然无知的看着掘突,“真的吗?”
“一定能赢的,相信我!”掘突站起身,甩开了自己的袖袍,拔出了地上的这柄青铜剑,插进了自己的剑鞘之中,“我去向大王请战,只要给我一千兵马,他日我必得胜还朝!”
“嗯!”念儿看着掘突点了点头,念儿觉得掘突的话……一定可以的!
“让娘娘等我凯旋的消息!”掘突说道,念儿冲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掘突的身影越来越远,念儿脸上的哭泣的痕迹才一点点的被收敛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脸颊的泪水,收起了刚才的全部表情,然后看着赢开说道,“先生要来授课了,该去听了!”
赢开跟在了念儿的背后,一个十岁的大男孩跟在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身后,满心都是恐惧,他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试探性的问道,“大王……真的和娘娘说过那番话,被王子听了去?”
“说过没说过,还重要吗?”念儿转过脸看着赢开问道。
“若是假的,如何取信于人?”赢开问道。
“娘说,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念儿看了一眼赢开,神情淡漠的继续朝前走着,刚刚看见掘突离开东宫,念儿就撺掇赢开和自己跟踪掘突,听听看是不是能从他们大人的对话中打探到什么小道消息,掘突同赵叔带聊了许久,越聊越心寒,这个上卿大人也叫这个孩子失望透顶了,几次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关,为赵叔带的笨拙和蠢钝赶到了一丝丝的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