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秦国的军事力量,这次作战的详情,和秦国的军事布防图!”赵叔带说道,“只要让秦候知道我们已经洞察了这些,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危而先做考量,这样就能为大王争取足够的时间了。”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褒姒看着赵叔带问道。
“因为你是周王的女人!”赵叔带大喝道,“你是周王子伯服的母亲!”
“当初如若我嫁入了秦家,那么如今为秦家出谋划策、献计献力、与周王对抗的人便也是我了。那时候我就会恨不得你们这些朝中大小官员、恨不得镐京城中的军队侍卫统统归降才好!我又如何肯为大王思忖一二。只是人生无常,我与秦世子缘浅,他早亡。我却阴差阳错被送上轿子抬到了镐京城,如今站在了秦国的对立面上。当日送我入京,赢德本希望我入宫之后能够和秦夫人呼应,我若得宠便与秦夫人一明一暗帮助秦国;我若不得宠,便成为秦夫人房中女子,为她出谋献计。只可惜,赢德的如意算盘千算万算,算不到我会被大王拿来捧杀,好将郑夫人护在我的身后,机关算尽,还是棋差一招啊!”褒姒说罢叹了口长气,这话就宛若是在凭吊过往的一切那般,有些哀怨。
“你现在说这些是要旧事重提和大王一件一件事情的算计吗?”赵叔带问道。
“秦朝军队席卷而来之日,我们都会化作尘尘土土,还哪里有心思算计这些?”褒姒轻笑一声,冷嘲的说道,“大王早就洞悉了赢德送我入京的原因,如今想来也就难怪捧上那个位置的人是我了!我问过多少次,你们就是不肯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总说些有的没的来搪塞过去。若非今日这情景、若非我知道了是赢德将我送来的,我大概也还是想不透。恰好他不讨厌我、又恰好他用得上我!这么精于算计的大王,难道能让自己处于交困的状况吗?让自己腹背受敌,然后要一个女人牺牲自己来维护他的周全,这就是那个处心积虑才得到王位的君主吗?”
“对!”赵叔带点了点头,“本来是不需要!但是你别忘了,当日你同他置气,反过来他也一样同你置气!这场仗我们谋划了很多年,为的就是一举拿下,可就是因为你对他的质疑叫他提前发兵了,所以如今才落得个如此交困的状态!若是假以时日,操练好朝中兵马,成功的离间褒城与秦国的关系,再拿到秦国的军事力量,假意与犬戎之间互通有无,那么……你认为赢德如今还敢如此放肆吗?他敢吗?”赵叔带的声音极大,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吓了褒姒一跳。
褒姒看着赵叔带没有说话,她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就是那一晚他要她证明她的能力,她要他证明他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效忠的时候。褒姒微微的摇了摇头,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赵叔带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褒洪德知道的事情可能比你我想象的更多,他的嘴也比你我想象的更严,所以从他下手,就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
“他若是不肯说呢?”褒姒看着赵叔带不确定的问道。
“一个男人在什么时候意志力最薄弱,”赵叔带看着褒姒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应该心里清楚。”
褒姒的瞳孔在不断的放大,惊讶于赵叔带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舅舅也说了,我是周王的女人!”她的心在一点点的下沉,沉入到一个绝望的境地里去了。
“这件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褒洪德不会傻到自己去和别人说,他就是无所谓他自己,他也不会将你怎么样。如此一来,还有谁会知道?”赵叔带看着褒姒说道,“如今想要存活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只要知道了秦国的军事力量和打算进行的军事谋划,我们就有胜算了,否则……大家就一起在这座城中困死!”他说罢点了点头。
褒姒就像是被人卸掉了全身上下的力气无力的瘫坐在座椅上,赵叔带扔下这句话不再逼迫褒姒今日必须要给出一个结论来,他知道,有些事情点到即可;他也相信,褒姒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更何况如今姬宫湦不在这宫里,这些事情岁月流逝,尘土掩埋,最终总会在时光中失去了踪迹。
而这样做,换来的就是周朝的延续,赵叔带相信以褒姒对姬宫湦的感情,她是可以为周王牺牲的。所以他心中已有胜算,无需再去等待了。
褒姒呆坐在椅塌之上良久,眼神怔怔的看着宫里的青石地板,脑海之中是她当日第一次见到姬宫湦的那个画面,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她是卑微在尘土之中的罪臣之女,她盯着他的那双鞋在看,站起身为他跳了一支舞,然后……他们之间纠缠在一起,命运就再也未曾将他们分离过。
“娘娘?”秀秀担心褒姒会出事,特意跑到后堂来看了看,小声的将思绪游离的褒姒唤了回来,褒姒猛地抬头看着秀秀,“帮我宣褒洪德。”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就仿佛她不知道自己做说些什么一般,眼神中空洞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