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扶着褒洪德从殿内出来,冷风直直的灌进了他的衣服之中,让他在这个风寒露重的夜色中打了一个哆嗦,“我们怎么出来了?”
“你喝多了,”褒姒说道。
褒洪德皱了皱眉头,“前殿的宴席……已经散了?”
褒姒没有回话,只是很认真的在扶着褒洪德,眼睛紧紧的盯在地板上,数着青石板路的格子,朝着褒府的方向走去。
“你生气了?”褒洪德问道。
“念儿百岁宴,你陪着宾客喝酒也是应该的。”褒姒淡淡的说道,听不出喜怒,“只是在这个镐京城中,还是少喝些,醉了容易走错路。”
褒洪德沉默了一阵,又忽然开口说道,“我不娶虢石父的女儿!”
这话叫褒姒心头一紧,然后皱了皱眉,她从未逼褒洪德娶过虢石父的女儿,今日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按说他不该这么将此事放在心上才对,她抬眼看着褒洪德说道,“我没说过要你娶她?”
“我谁都不娶,你们以后不要再来劝我!”褒洪德嚷嚷了一句,身子全部的重量几乎都倚在了褒姒的身上,因为酒后的原因,整个人都发出了灼热的温度。
“你站好!”褒姒皱眉推了一把褒洪德。
“呵呵……”褒洪德憨憨的笑道,伸出手搂住了褒姒,“那日送你出城,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如今还能奉命调入京城,真好。”他哈了口气,呼出了白色的雾水。
“有人上门提过亲?”褒姒看着褒洪德问道,不接他的话茬。
“嗯!”褒洪德点了点头,“秦夫人!”他的眉头皱的很紧,说罢这句又不肯再说了。
褒府与王宫挨得很近,没走几步路就已经到了褒府,褒姒没叫下人过来,而是径直扶着褒洪德进屋,跌跌撞撞的送到了床边。
褒洪德“哐当”一声坐在床上,仰头看着褒姒笑嘻嘻地说,“渴!”
褒姒转过身从桌上拿起水壶倒了杯水递给褒洪德,“喝吧,不烫了。”
褒洪德一把拉住了褒姒的手,然后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褒姒看着自己的手,顺势看着褒洪德的脸,他开口长叹了一口气,“我在这里真是呆够了!”
“舅舅说你做的很好。”褒姒出言宽慰道,在这里的日子她比他领悟的更早,明白他这番话中的含义,镐京城中人与人的关系错综复杂,需要步步算计,让人心烦意乱。
“舅舅?哼……”褒洪德冷笑一声,“他是拿我牵制虢石父,让我挡在最前面,说什么信任我才让我做决定,根本就是陷我于不义。这镐京城中,我每走一步都觉得战战兢兢,秦夫人想将虢石父的女儿嫁给我,是因为害怕……”他说到这里整个人猛的顿住,看着褒姒良久摇了摇头,“辛苦你能在这里呆这么久,还能步步荣华,成了那个昏君的宠妃,我一想到你为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所付出的,就觉得心疼!”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猛烈的抨击着,一下一下重重的砸在了胸口之上。
“秦夫人害怕什么?”褒姒看着褒洪德问道。
褒洪德摇了摇头,“我喝多了,说错了……说错了!和秦夫人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哈……”他笑得很难看,让人能一眼拆穿这个谎言。
“哥……”褒姒在褒洪德的面前蹲了下来,“你是秦候的属下,如今来了镐京城,可是毕竟和秦家交情不浅。秦夫人是不是还要你为她卖命,她是不是想要让你做什么?”
褒洪德笑的很尴尬,“你在说什么?怎么会呢,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吗?”褒洪德的声音很轻很轻,在褒姒的耳畔拂过,是一股带着酒味的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