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伸出手将褒姒揽在了怀中,“如果你有的选,当初是不是便不会进宫?”
褒姒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她也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可是一个假设的问题又何来的答案,她反问道,“选我留下来,大王又有没有后悔过?”
“有,”姬宫湦点了点头,“推你的那次是真的生气。”
“可舅舅是你的人,他弹劾我,也该是你们布好的局,”褒姒觉得有些奇怪。
“是,可是就是觉得生气,”姬宫湦点了点头,那个局是为了推赵叔带上上卿之位而不引起诸侯派的警觉,事实上这一步走的很成功,只是没有想到褒姒的事情会大而化之,没有人知道在妖妃祸国之后,还有两位后宫女人推波助澜,姬宫湦解释道,“觉得自己忽然有了软肋,所以就很生气。”他皱了皱眉头。
褒姒微微的喘了口气,“所以煽我的那次也是真的生气?”
姬宫湦侧过身抬起另一只手捧住褒姒的面颊问道,“还疼吗?”
“都那么久了。”褒姒说道。
姬宫湦在褒姒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郑夫人不能出事。”
“是你推她到风口浪尖的,就是为了让人们从妖妃的事件中转移视线,可为什么又怪到了我头上?”褒姒问道。
“有些事情在心里放了很多年,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时不时的就想起来了。”姬宫湦的解释,褒姒没能听懂,他仍旧在说,“寡人知道那天说郑伯的死也不是你的本意,只是……寡人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在气头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将这话说下去,总也组织不出来合适的句子,褒姒听见这句话,心中泛着一种被钝刀子划伤的痛感,不会出很多血但是很痛很痛,郑夫人对他来说同别的女子都不一样,他倾尽全力、哪怕是伤害身边的大多数人,他也一定要护她周全,这叫褒姒深深的吸了口气,“大王不用说了,既然出来狩猎就不要再提后宫的事情、朝堂的事情了。”
“嗯。”姬宫湦看了看褒姒,点了点头。
身后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了,姬宫湦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越发觉得不太对了,他猛地站起身子趴在岩石上朝着后面看去,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从灌木丛中泛出可怖的光泽,第一声哀嚎从灌木丛中传出,狼群缓缓的走了出来。
这片山涧姬宫湦常来,可是在晚上狩猎这是头一遭。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看着身边的褒姒说道,“现在寡人可以回答你了,这山里有狼。”
褒姒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此刻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现在怎么办?”她问道,手中沁着凉凉的汗水。
“可能得跑。”姬宫湦点了点头,转向褒姒问道,“火把呢?”
“在!”褒姒蹲下身子去寻找刚刚被熄灭的火把递给姬宫湦,姬宫湦又将火把点燃发出了橙色的耀眼光泽和暖暖的温度,狼群猛地冲出来,他将褒姒一把藏在了身后,用火把在自己的面前不停的挥舞,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这一群狼大约有六只,应该是围捕刚才那只鹿的,中途发现了新的猎物,现在十二只绿油油的目光统统盯着面前这二人,发出一声声的低吼,不知是不是要将新的伙伴召唤来,一起享用这难得的饕餮。
“要是真把寡人吃了,他们就真是赚到了!”姬宫湦说道,拿着火把不停的在狼群中闪烁,狼群龇牙咧嘴的盯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在他们眼中这就是即将进入漫漫冬日最好的粮食储备,“只怕是写寡人墓志铭的时候,得为难你舅舅了,被狼吃掉的帝王,自古以来只怕是也没有一个!”
“我来拿火把驱赶,大王搭弓射箭,要是杀了这六只狼,能斩杀狼群的帝王自古以来只怕是也没有。”褒姒说道,企图去拿姬宫湦手中的火把,整个人却被姬宫湦一拽,又回到了他的身后,“你老老实实藏好,别乱动!”
正说着话,一只狼从空中扑了过来,在周旋了一阵之后似乎觉得找到了破绽,它凌空跳跃,姬宫湦则立刻挥棒直击这只狼的头部,它呜咽了一声,倒在地上,翻了个身朝后退了两步,剩下的五只狼也迅速的朝后退了两步,警觉的盯着姬宫湦和褒姒,寻找新的进攻机会。
“拿着。”姬宫湦说道,趁着狼群后退的后档将火把递给了褒姒,然后立刻搭弓射箭,双箭齐发,直中刚才那只狼的腹部,这只狼呜咽一声彻底倒在了血泊之中。它的右侧那只狼忽然发疯了似的朝着姬宫湦扑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准备第二次搭箭的机会,只好一把夺过褒姒手中火把朝着那只狼凶狠的砸了过去,火光熄灭,狼也横飞了出去,全身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另外四只狼立刻将进攻的姿势改成了防守,冲着姬宫湦低吼龇牙,企图将他吓退,姬宫湦挽住褒姒的裙子,说了声,“跑!”然后手上带了些力气,拉住褒姒猛地朝前奔跑,狼群则在身后撒足狂奔、穷追不舍。
褒姒身上的裙子裹得太紧,她拉了一下姬宫湦,停在原地快速的将裙子撕开、绑了起来,彻底不会再缚住双腿,再次跑起来她感觉脚下轻松了不少,速度也越发的快了,从山涧的灌木丛中穿梭,时而会被丛生的荆棘挂到,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红色的伤口、隐隐作痛,褒姒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顾着朝前猛跑,努力让自己赶上那位健硕的大王,不成为她的累赘——一如她往日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