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语初时有些窘,他们做过好几次了,但她的脸皮浅,大白天里,被他脱光了这么看,她还是撑不住地尴尬羞涩。她等了好久,等他接下来的动作,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忍不住睁眼去看他,便看到他如膜拜似地看着她的肌肤,长了茧的手指掌心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划过,酥酥麻麻,所过之处,灼热得如火焰在燃烧。
“那时候,痛不痛?”他的声音温凉,问这话时,目光从司微语的身上挪到了她的脸上。
司微语愣了一下,尽管心头发软,眼中再次有了湿意,却依旧是扯出一脸笑,摇了摇头。他问得莫名其妙,她也不去分辨,只胡乱地摇头,不管他会怎么想。
徐默尘低下头,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吻,将她搂进怀里,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遥远的天际,如墨黑一线的海岸,沉声道:“所有的,伤害过你的,我都会帮你一一讨回来,十倍,百倍地加还给他们,让他们后悔曾经对你做过的。”
司微语傻愣愣地听着他说这些,心尖处软软的,这一处柔软,如同发酵一般,慢慢膨胀,充满了整个心房。四年来,她一点一点为自己建筑的心防,如钢筋混凝土花岗岩般坚固的城防,在徐默尘面前,瞬间倒塌。
她的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整个人倚进他的怀里,思绪碎成片,喃喃地,毫无意识地喊着,“哥,哥!”如迷路了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如迷失的羔羊,重又找到了归宿。
司微语声声如哭泣,落在徐默尘的耳中,敲打在他的灵魂深处,徐默尘只觉得他的一颗心,像是被一把巨钳给钳制住了,想要怜惜她的意念是信仰。他深深的吻落在她的身上,遍布全身;不带*,只有珍惜,无关风月,只为真爱。
徐默尘就这样搂着她,等着夕阳西下,看潮涨潮落。当凌晨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窗棱,洒落在床畔的时候,司微语再次醒了过来。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徐默尘的气息环绕着她,他的臂膀圈在她的身围,她的岁月便在他的港湾里停留。
“醒了?”
司微语抬眸去看他,他的声音哝哝、低沉暗哑,但双眸却是一片清明。司微语展开手臂,重新环上他的脖子,将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咕哝了一声。
睡得很好,但还是很难受,全身无力。
徐默尘将她迷糊的样子看在眼里,唇角缓缓上扬,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待看到司微语的目光看过来时,却又恢复了他深沉难辨的本色,声沉如水,道:“小语,我们来谈点事情吧!”
司微语一惊而起,却在跳起的时候,被徐默尘一把拉回怀里。他坐起身,背靠在床头,将司微语摁在他的腿上,并让她面对着自己。
“那个,哥,我突然想起,我们劫的那批军火……”
“我已经安排人送到你的工厂仓库了。”
“那个,我还记得,前几日罗亚派人来……”
话未说完,徐默尘再次打断,“我安排王虎去处理这件事,你在这一片,将不会再受任何人威胁。”
“那……么,……”司微语看着他黑黢黢的双眼,沉黑逼人,咽了下口水,“我们,就谈吧!”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徐默尘问道。
司微语猛地摇头,“不,不知道,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自己的表现能打多少分,司微语心里还是有数的。不管做过什么,首先态度一定要好,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从宽的资格。
大多时候,司微语做过的那些错事,徐默尘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老婆原本就是拿来宠的,对于这一点,徐默尘深信不疑。当日去英国,徐默尘虽然恼火,但那时候司微语年幼,他就当她是图个新鲜,想去就去了,没想过动用什么手段把她找回来。
后来司微语回来,正好又摊上了沈清婉过世,想责罚也不是时候,再后来,事情真相大白,徐默尘感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追究旧事?
但,这一次不同,徐默尘觉得,他若是还不给她树点规矩,哪怕将来拿了结婚证,司微语搞不好也是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他无法想象他这辈子都要耗在寻妻,这档子破事中。他一直觉得,等到司微语成年,两人应当是卿卿我我,日复一日,不虚度每一天和每一个夜晚的。
他也没有想到,他等了这么多年,两人共度*的夜晚屈指可数,这如何对得起他苦熬这么多年?
尽管心头的愧疚沉重如山,但,为了他的幸福,为了司微语的安慰,他觉得,有些规矩,非立不可。冷哲说得对,管老婆,他的确不行。
“很好,既然我说什么你都听,那我也不客气了。”徐默尘让她侧坐在自己怀里,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确保自己说的话,能够直入她的耳中。“说吧,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既然不想和我结婚,你准备怎么做?”
司微语只觉得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了,她听到了什么?徐默尘就这么放过她?他是对她有多失望,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次两次的离开,那种被抛弃的感觉一再尝试,是怎样在伤他的心?
人与人之间,相互扶持,相濡以沫,患难与共,才是最想要的幸福和温暖。
而自己,做得不但不好,还很差。
司微语坐直了身,凝视着徐默尘。徐默尘索性放开她,全身放松,靠坐在床头,只双手还扶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更加柔弱多情,晨起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她的一张脸显得更加白皙清秀,眉目清雅,目若点漆,尖尖的鼻端凝着玉脂般的光华,让人看着就想上去咬一口。
“哥,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司微语说完这话,眼眶里盈满了泪。
只是徐默尘听完这句话,却是偏过了头,若是司微语此刻抬头去看他,必然会发现他眼里隐含着坏坏的笑意,只可惜,司微语此刻是绝没有这个勇气的。到底是自己先抛弃了他,她无法不承认当初走的时候,的确是很决绝的,甚至还希望,这辈子永远不被他找到。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如果徐默尘坚持,她是永无法拒绝他的。
徐默尘的默不作声,甚至偏头漠视,对司微语来说,无疑是对她的坦诚表白毫不在意。这份认知,让司微语肝肠寸断,她跌坐在床上,轻轻地移动手,却勾徐默尘的手指,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触到司微语的手时微微动了一下,但,好在,他并没有把手抽走。
司微语再难坚持,扑到他的怀里,已是泪如雨下。徐默尘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伸手摸着她的头,将脸贴在她的发旋处,温润冲淡的声音道:“小语,我爱你一场,从来视你若生命,至今依旧如此,你若不嫁,我也绝不先娶,等你找到了比我更好的归宿,就告诉我一声。”
司微语初时听着,只觉得整颗心如浸在温热的水中,熨烫得满心里都是舒畅,待他说“绝不先娶”时,全身如置身冰窟,即便是徐默尘的怀抱,也无法温暖她的身心。他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向她许诺,他会一直等她,等她先嫁。
他竟然能够允许她嫁给别人!司微语只觉得,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司微语缓缓地从他的怀里出来,尽管止不住泪水,却还是强忍着不让流出来,她从床上起身,下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扑到了对面的窗上,徐默尘伸手抢过,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皱着眉头,“怎么不小心点?”
司微语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停止了思考,也没听清楚徐默尘是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语气不是很好,她推开他的手,推门往阳台上走去,外面是寂蓝的一片海,海风习习,带来丝丝凉意,沙滩却是白得亮眼。
司微语抬手挡了一下光线,脚步才要往外迈,便听到徐默尘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小语,我希望,如果你想要结婚的话,能够优先选择我。”
司微语只觉得一股子气,在胸口慢慢蓄积,慢慢膨胀,压迫得心脏都没办法跳动,她猛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徐默尘,泪水如潮涌,声音如炸雷般响起,“徐默尘,你没必要步步相逼,没有人不想嫁给你,就像你说的,这京都,这全世界,想要嫁给你的女人从山海关排到了嘉峪关,其中也包括我司微语一个。从小到大,我最大的梦想,不是考上多好的学校,也不是能够有一份多风光的职业,更不是什么出人头地,而是嫁给你,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现在就结婚了,而不是,而不是……”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感到身子一沉,整个人已经被徐默尘揽进了怀里,他的吻点点落在她的发上,脸上,他的声音低沉魅惑,带着梦幻般的魔音,丝丝扣着她的心弦,“小语,别哭,别哭,刚才,我只是哄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爱你,也绝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你只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人,宝贝儿,别哭!”
他不说则已,一开口,司微语哭得更凶了,阵阵抽泣,抽得连小腹都有些不舒服,她手捂着肚子,一把推开徐默尘,侧身坐在了床上。徐默尘见此,吓了一跳,蹲下来覆手放在她的小腹处,紧张地道:“怎么了?怎么了?”
司微语自己也不知道,最近的感觉很奇怪,她之前一直在回避怀孕的事,不过是不想被命运再次摆弄一次。但,这次遇到徐默尘,又受了刚才的刺激之后,心里却还是抱了那么一点希冀。希望王怡当初跟她说的事是真的。她离开徐默尘之前,两人同房的次数也多。
但,在未确定之前,是绝对不能让徐默尘知道的。
心里存了这些想法之后,悲痛烦躁的情绪便好了许多,她停止哭泣,小腹处的不适就减缓了。徐默尘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躺好,又扯过被子帮她盖上,道:“你睡会儿,我下去弄点吃的。想吃什么?”
“随便!”司微语说完,别过脸,她到底有些生徐默尘的气,方才逼他这么狠。原来,他对她也不是处处都忍让包容,也有狠的时候啊!但,对于司微语来说,她才不想要徐默尘这般对待她,不管是什么理由和立场。
徐默尘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小家伙是在记仇呢,这一记,还不定记多久呢。司微语有多记仇,徐默尘是知道的,她的记性之好,徐默尘也是佩服的,只是,她这记仇的本事,向来都只用在徐默尘身上,对别人,她是能忘则忘。
因为,有徐默尘帮她记着呢,也有徐默尘帮她讨回来。
徐默尘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又扫了一眼她的小腹,才转身出门。他的脸依旧是如千年冰川,只眸色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一次,他一定要做到,让司微语永不再离开他,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两人,都能终生相依;他还想陪着她到老,儿孙满堂,白首坐看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