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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绾是一想到明日就要出去就越发不安起来，这种不安很久都没有过。倚在窗口，月光委地，偏偏斜斜落在她的脸上，映衬得越发她皎洁柔美。

卫容进院门就瞧见她斜在窗口的模样，便带了一丝笑意，也不进门却是走到了窗外。

“小姐芳龄？”卫容微微一低身，那颀长的身躯施施然给她行了一个弯腰拱手礼。

赵绾轻笑一声，低喝道：“登徒子！”就要哐当关上窗。只是卫容眼见她关窗，伸手抵着窗，她使了使劲儿就是关不上。赵绾冷哼一声，扭身就走。

只听“啪”脚步声落地，那窗户哐当一声落了下来。赵绾落入一个怀抱。她又是笑吟吟道：“怎的?这么至尊至贵的人还做些翻墙爬窗的事情了！”

“软玉温香，勾魂摄魄，自然心有所往。”卫容也笑吟吟，在她耳边低语。赵绾偏首轻瞧了他一眼。他本生得温润但奈何狼眼因为多了一份俊俏，不怒之时倒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得很。她心头一起意，笑道：“你便是出去坐在那茶馆子里，保管那些大家闺秀见了你就心生所往，何必来做这些爬窗这等不得体之事。”

赵绾说完便钻出了他的怀抱，去门口唤平沙打来漱洗的水给卫容，他一回来就该休息了，明儿早晨还要早行，哪里能同他闹？

卫容漱洗之后同赵绾躺在床榻之上，偏头看着她的睡颜，沉吟了一会，手指拂上她的唇：“初心，朕要是死了你会改嫁么？”

赵绾心头颤动，最怕他说这话他偏就说了这话，只睁眼细细瞧着他：“明儿多带些人吧。”她担忧不已。

卫容依旧执拗问道：“告诉朕，朕死了，你是不是就自由了？朕就再也没办法拘着你了。你会不会改嫁？”赵绾哪知道他是这么想她的，不过他倒是也想的对，她没了他说不定就自由了。

“朕就知道你是只关不住的鸟。”卫容抱怨着赵绾，颇为不满。赵绾却笑道：“你死了，我这等受了宠又没生孩子的很可能是要殉葬的。”

卫容道：“如果朕不要你殉葬要送你出宫呢?”

赵绾仿佛并不在意，只是歪着道:“你要敢死我就敢改嫁，然后忘了你，每日里卧在花下饮酒吟诗。”

“你就这么没良心么?”他咬了咬她的脖子:“你要是改嫁了朕就从坟墓里爬出来把你拖走藏在棺材里,除了朕谁也找不到。”

她笑出声来:“那还要不要变成蝴蝶呢?”

卫容道：“不要,要等这江山改朝换代别人来掘坟的时候就会看见棺材里有一对男女相拥着。”

“净是胡说了,哪有人没死就盼着别人掘自己的坟的。”赵绾亲了亲他的脸颊:“臣妾可不喜欢困在那么小的一个盒子里,死了的时候是要烧成灰烬洒在山上或者河里面看尽世间风景的。”

“由得你吗?”他低笑一声:“朕明儿个就拟好旨,待朕薨后你死后就用一个棺材将咱们装起来埋在春日里花开最繁茂的地方。”

赵绾道：“皇上是有皇陵的,那里可不许长杂草野花。”

卫容道：“那朕就让人在皇陵种满花草,再把棺材盖子上也雕刻满那些花草。”

赵绾只是埋着头笑着，暖意已经胀满了胸腔，全是一种甜味，好让人沉湎。

“怎么不说话了?”

“要是臣妾先去了,谁知道皇上又会哄哪个女人的时候说同样的话~”

“要是朕去哄别的女人你也可以从棺材里爬出来把朕牵走然后藏起来。”

“臣妾可不敢!”她眉角一翘便闭上了眼睛:“臣妾会托人把骨灰洒了才不来烦皇上。”不再同他闲扯这些话。

“你就是从来这么高尚但是朕知道这才是心狠之人。”

这就是所谓的到了黄泉路上也不相干。他的鼻尖碰上她的额头温言道:“朕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天还没亮,赵绾就被卫容推醒了换上他送的民间衣服登上了马车，徐徐驶出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