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明明冷云溪都要把他爷爷给杀了,不管出于家族名誉还是血缘情分,萧然绝不该这样放任,更何况,看他这样子,分明对冷云溪是维护到底!
乔老怒极,反而生出一种淡淡的疑惑,难道是萧然为了夺权,压根就是借着冷云溪这个借口才来借刀杀人,趁机将萧氏里一甘张先生的底牌彻底洗干净?
他怔怔后退了两步,却忽然顿住。
这也不对,如果是这样,完全可以在张先生中风的时候就拖延几个小时再送医。如果这样的话,如今张先生躺着的可不是现在这间豪华病房,而是,底下那间太平间。
萧然对冷云溪的维护实在太不寻常,让一早就准备挑起两人争斗的乔老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转头,却见冷云溪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于萧然的反应一样,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眼底满是嘲弄:“怎么,乔老现在出师无名,还想着要怎么给我们冷家冠上一顶大帽子吗?”复仇,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她能重生在冷家,对于她来说,虽然对自己身体原来的那个灵魂感到亏欠愧疚,但对于冷家,却是满满的感激。她决不允许,乔老将冷家拖下水。
“吵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像是应声而来,大门倏然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位年近四十的女士,一身当季套装将她的气质衬托得越发高傲,她望着团团围住乔老的那些个保镖,轻哼一声:“这里可是病房,想打想闹,都给我出去!”对萧然,她虽没那个底气可以呼来喝去,对着这群拿萧家薪水的下人她难道还没办法吗?
萧然讽刺地看了一眼站在乔老身边的女人,这就是他的小姨,野心比天还高,刚刚被“请”了出去,只怕觉得面子和里子都难看得紧,咬牙切齿地想着法子要找回脸面。她倒是和外面那群酒囊饭袋不同,求得不只是富贵,而是整个萧氏的掌控权。
“萧家终于还有个明白是非的人。”乔老见这女人眉目间与张先生有几分相似,心底轻声哂笑,立即猜出这人是萧然的长辈,最简单的道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萧然不识时务,换个合作对象便是。
就像是闻到了酒味的赌徒,心底所有的隐僻一下子都被勾了出来,乔老和她相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有人要弄死你爷爷?萧然,你说,谁吃了狗胆敢在我萧家面前放这种话!”一身时髦打扮却掩不住她眼底阴沉的狠辣,在萧然上头,他们这一辈人当中,她算是佼佼者,如果不是萧然横插一缸子,这萧氏早就是她的天下,也正因为此,她从来就不待见萧然,这在整个萧家,是公认的秘密。
“看来,人一旦年纪大了,不仅脑子容易有问题,连耳朵也有毛病。要不然,说话的人就在眼前,怎么还要去问别人。”云溪性趣盎然地走到她面前,见她面上一黑,转瞬就要暴起的样子,竟忍不住微微一笑,仿若无知少女一般:“在门外偷听,啧啧,这般没家教,说出去,我都替你丑得慌。这么大的年纪,还好意思在这里显摆。”
那张用化妆品装饰得还算得体的脸,像是被人挖了坑一样,颤栗得整张脸都开始簌簌地往下掉粉,云溪望着她眼角的斑点,故意后退两步:“连老人斑都长出来了,怪不得说话颠三倒四!”
“小贱人!”她一个用力,右手狠狠地往云溪脸上抽去,只是,还没有落下,就被云溪反手一个巴掌打到在地:“说话就说话,被到处喷粪!”
“你!”从来没有被人打过,气得浑身哆嗦,恨不得立刻冲到云溪面前,却见云溪下一刻竟然挨到乔老的身边,“我年轻气盛,说归说,可做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手段了。要说到弄死人的手法,我怎么能比得上你呢?你说是不是,乔老?”
云溪几乎是压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眼眸越发深沉,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看戏的乔老似乎忽然想起什么,顿时心底一沉。
“你什么意思?”
“乔老这么聪明的人,连这话都听不懂?”云溪懒懒地掀起眼帘,冷冷地盯了一眼地上的女人。
萧然的小姨刚刚扶着墙边站起一半,却被这一眼吓得顿时又跌了回去。
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的眼神?
她被吓得转头去看床上的张先生,却见他紧紧闭着眼睛,似乎无知无觉。一时间,骇然得连脸上平日里雍容的神色都再也装不出来。
云溪却懒得去看着外强中干的老女人,侧着头,一点一点,用一种莫测的眼神望进乔老的眼底:“说到杀人,你可是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