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萧然捂住脚踝的那一刻,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灵魂深处的记忆像是重新冲入脑海一样,让她毫无反应的余地。
但,这并不代表,她对萧然的接近毫无芥蒂。
与之相比,扶在她手边的峤子墨,目前虽然她还没有完全看透,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渐渐地习惯了他的接触。
算起来,这次在香港不过才一个来月的时间,当初她告诉堂兄离这个人越远越好,现在,反倒她自己食言了。
“你是在维护他?”望着近在迟尺的云溪竟然在出神,峤子墨云淡风轻的脸上慢慢多出一份幽深,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脸色冷峻的萧然,低头,垂在她耳侧轻轻一问。
这一声,太轻,离得太近,旁人压根听不到任何内容,以至于,话音刚落,只看到峤子墨与冷云溪动作亲昵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的萧然,脸色越发难看。
云溪一愣,觉得这话真心搞笑。她会维护萧然?
可一抬头,却见峤子墨那双眼里漆黑汹涌,如暗流叠起,仿佛一片深渊。
心,不自觉地慢了一拍,一种莫名的情绪忽然爬上胸口。
她手心一松,只觉得那双眼几乎要穿透她的胸膛,看进她的心底。
唇,微微一动,她想说什么,却见萧然忽然横插一杠,直接勾住她的另一只手,顺势一拉,她的半幅身子几乎倚进萧然的胸膛。
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鎏金顿时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男人,在面对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不管平时多么的极致高深,眼下都是智商为零。
好不容易场面都兜回来了,难道还想再来一场赤果果的龙争虎斗?
司徒夫人倒是看得别有趣味,甚至还凑近鎏金,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先来后到?”
小白很少谈及云溪的情史,她也始终只知道这位冷家小姐的异性缘极为出挑,前面有祁湛、詹温蓝,后面就跟上了这样两个出色非凡的男人。选哪个都觉得舍掉另一个很可惜啊。
鎏金哭笑不得地看着司徒夫人几乎用一种观看TVB年度大戏的眼神,勾着下颚,满脸惊叹。
能不能不要这么入乡随俗?
这是现实,不是港剧,再没人出面,那两个男人今天能把这场庆功宴直接给玩坏掉。
像是听到了鎏金的心声,云溪微微垂了垂头,耳后的碎发随之滑落,顺着她的颈项,堪堪落在一边,有种说不出的凌乱美,两个男人同时眉梢一挑,知道她有话要说。
云溪却并没有出声,而是脸颊微侧,忽然,朝峤子墨勾了勾手指。
她惯常是锦绣冷冽,气质空灵,一举一动中都透出一种淡淡的悠然和疏淡,可此刻,偏着头,做着这个动作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娇俏,唇不点而红,眸不眨却润。
萧然的瞳孔骤然一缩,心,倏然一痛。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一松,只觉得,浑身难受之极。
他放开了桎梏,云溪自然离开他的胸膛,似乎没有发现他泛白的脸色一样,食指轻轻一点,峤子墨眉目一展,顺着她的意思低下半边身子,上半身伏在她身侧,微一侧头,刚要说话,却感觉到一双细腻温热的手搂上了他的颈项。
那一瞬,便是泰山崩于眼前而岿然不动的峤子墨也愣住了。后背微微一顿,整个人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云溪的唇,不自觉地微微勾起。第一次发现,月下美人竟然也能露出这样的神色。倒算是值回了票价。
那一刻,流光溢彩亦不足以形容云溪眉目间的灵秀。
峤子墨忽而展眉一笑,那笑,如长虹贯日,倾绝万世,笔墨无法勾勒,只让人觉得,便是心魂都能被这一笑给勾的颠倒流离,魂不附体。
他顺着云溪搂住的方向,倾身向下,双臂拂过那窈窕的腰肢,顺而往下,在她双腿处微一用力,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整个人抱起。
瞬间,云溪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落入他的怀里。和刚刚被萧然半拉着搂入怀中的模样简直堪称一个天、一个地。
既便是早已年过浪漫芳华的年纪,司徒夫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弄得脸红不已。
这,这,也太大胆了些……。
可这画面美得让人连移开眼神都做不到。
现场有一大半人都不自觉地痴痴地望了过去,在舞池里起舞的男女们甚至有几对都撞上了也没觉得疼。
云溪歪在峤子墨的怀里,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是堕落了。公主抱什么的,竟然这辈子又体验了一次,难道是会上瘾不成?
峤子墨目光宠溺地看着怀里有些飘忽的女人,转身就要带着她离开会场。
身后,喑哑的声音却又一次止住了他的步伐。
——“慢着!”
美人在怀,还是第一次投怀送抱,眼下峤子墨心情晴朗无云,也不介意某人的满脸阴鸷,只当同情弱者,难得主动地停下脚步,回头看萧然一眼:“还有事?”
萧然却并不看他,目光落在云溪身上,却又像透过她的眼睛看着某处,“我不会放手。”
她是冷云溪,冷家娇生惯养,备受宠爱的小姐,却也是住在他心头的女人——笪筱夏。
他曾对不起她,也曾伤了她。
爱,在他和她之间,布满了伤痕和误解。他并不伤心她对另一个男人伸出了手,她有权利如此选择。
但,他亦有权利选择,坚持。
如果,一个人的爱,有尽头,那么她累了,这一次,换他来坚持。
峤子墨轻轻一笑,这是向他宣战?
怀里的人,丝毫没有动静,不置与否,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他忽然觉得,这么冷心冷肺的女人,当真天生是他的女人。
萧然,你当真认为你不放手,就一定会有结果?
似乎连一句话也不屑于和萧然说,峤子墨这一次,直接回头,抱着怀里的云溪,漫步云端一般,渐渐地消失在众人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