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他忽然睁开双眼,死死地扣住她的双肩,脸上愤怒和惊惧夹杂:“你推开门走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你早就在我心底刻下一间屋子。那里面只有你和我。除了你,谁都是外人!只有你,只有你!”他成长的世界太过冷漠,又太过势力。感情,在权势面前不过是脆弱不堪的一张纸,轻轻一戳就破。不论在哪里,每个人都只会看到他是萧家唯一嫡子的无限风光,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被压在黑暗中,满眼只有苍白的交易。
外面的人都说萧家名声煊赫,财势敌国,而他这一代,只有他这个一位继承人,便是混吃等死也可以睥睨整个世界。可除了萧家的人,谁又知道,他的那群被养在“外宅”的兄弟有多少?
他的父母是联姻,合法的婚姻虽然只有一桩,父亲外面的情人却可以凑成一堆。他的母亲更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早早出国在外也有了别人。他的身份看上去正统嫡系,却只有自己知道,位置有多尴尬脆弱。
外人看着萧家的权势,处心积虑地想要和他套上关系,他不屑一顾,自诩自己还没有跌价到这个份上。所以,除了孤独,童年没有剩下一点回忆。
萧然木然地收回双手,眉目愣愣地看着她。其实,和云溪相同,他虽然有父母,却从来形同虚设,一手由他爷爷拉拔长大。
可惜,老人家太忙,不是忙公司,就是忙权势,压根不像云溪的外公那样会时时抽空陪着,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在屏幕上看到一张冷冰冰的脸。那是个真正为了萧家权势可以干出一切疯狂举动的人。
他害怕,他畏惧,可又心心念念想要亲近。没有父母,除了他的爷爷,他便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十岁的时候,他过生日。家族气派的生日宴,只让他觉得无聊和空洞。那些衣着华丽,笑容满面,讨好地、巴结地对他言听计从的人,让他笑了整整一天的脸都僵了,直到他爷爷亲自带到河边钓鱼,他几乎受宠若惊。拿起鱼竿,勾上鱼饵,兴致勃勃地想要甩鱼竿,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问爷爷。可刚要回头,身上却是一阵剧痛,再醒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却被人一脚踢进河里。
他不会游泳,河水将耳鼻口都塞满,只觉得黑暗和窒息感几乎能将人逼疯。再顾不上什么教养、礼仪,只本能地挣扎着叫救命。河边,他的亲爷爷,拿着鱼竿,一边抽着烟,一边神情随意地开始钓鱼:“萧家人,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萧然,这是爷爷给你上的第一课。”
那天,直到他喝水到昏厥,爷爷也没有让人将他救上来。直到最后不省人事。
再醒来,呵,他也就再没有什么人可信了……
他不是毫无所觉,从不知道她的付出。而是他早已不相信任何感情,这世上,已经有太多的惨痛经验告诉他,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地替别人着想,一切喜怒哀乐都不过是面具,那藏在面具后的人,心中始终只有两个字——利益。
要怎么告诉她,她那般爱慕的男人,其实不过是个没有情感的木偶。
这一切,他永远也说不出口……。
房间里忽然一片寂静。
李嫂被眼前的事情震惊到目瞪口呆,已经毫无反应了。
什么时候,自家小姐竟然和萧家的这位继承人有过关系?为什么他们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不敢去看自家小姐的脸。深怕看到什么陌生的表情,让她的世界一下子颠覆。
“云溪”,萧然忽然叫她的名字,眸中目光一闪,坚定到炙热:“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