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的缅甸人似乎早已习惯了来来往往的外国人,特别对于中国人的出现早就已经习以为然,看到他们一行人从车里下来,仅仅是看了两眼就转过视线。
矿区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型集市,大多是以翡翠为生意的商人。有本地人转让赌石的,也有做批发生意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当地的傍晚,暮霭沉沉,洒在那些带着点点墨绿的石头上,竟像是缀上了一层朱漆,荧光乍现。
别说是那几位专家看得目不转睛,就连老金和云溪都有些入迷。
导游速度地找到当地矿区的人打探了一下情况,回头解释给他们听:“这是他们平时比较小的集会,基本上每天都有,交易的人并不是很多,好料一般很少出现。到周末的时候,各地来寻料的商人都聚在一起,那时候,比较有门路的人才会拿出好石头,当然,赌石买卖只是其中一种,还有其他成本比较高的交易,那些要把稳些。”
老金和云溪点点头,赌石其实“赌”的成分比较高,虽然看上去切出来的那一脚成色斐然,但搞不好真把那偌大的石头切开来,也就只有露出的那一点绿色,反而其他都是废料。如果遇上这样的情况,整块赌石就属于废石,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
这和买彩票有点类似,金额出的越高,中奖率可能越高,原石的购买,如果光是那种不露色的赌石,价格相对低廉,可惜剖出翡翠的几率也小,而那些成色较好的原石,价格高些,风险随之降低,但也不可能一击必中,层层叠叠下来,利益空间越发薄弱,反而没有赌石来的利润大。
就好比天平两侧,各有利弊,让人无从下手。
几个老专家都是坚定玉石翡翠真假的高手,但却没有长了通天眼,能透过那厚厚的石岩,看出内部是否有绿,绿又绿到什么程度。
须知,翡翠的等级更是繁杂,真是万幸可剖出块绿,也并不见得是上好的翡翠。铁龙生、龙石种、豆种、金丝种、芙蓉种、白底青种、花青种……。虽各个都是翡翠,但价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既然是想投资这矿区的,首先还是要掂量掂量这里的翡翠品质。与其让这里的主人拿几块成色较好的翡翠忽悠着掏钱,还不如自己亲力亲为。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先住下来,先找当地人请教请教,乘着这几天小集市好好练练眼,等周末人潮都涌过来的时候,这矿区原石的成色也就能隐约摸透几分了。
决定一下,当即找了个附近县城住下。晚上分别在房间里打开电脑,搜了搜这片矿区的具体情况。
原先听Grantham说这里的人比较精炼,特别是对于外来商人,更是有种老辣的交道方式,老金下足了功夫在这上面研究,一个晚上过来,第二天盯着偌大的一双熊猫眼,直愣愣地看着屏幕,弄得那两个导游都有些发憷。
“云溪,这里的人实在太……”太了半天,老金竟然一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该怎么说?漠然习惯?
私人矿区在如今看来已经完全不可能,这里即便再偏僻也躲不过政府的控制,最让她惊奇的是,这里竟然还隐约有几分军队控制的色彩。
缅甸和中国不一样,政府和军队算起来是两个独立机构,在这种夹缝下生存下来的矿区,外来人想要来分一杯羹,除非是倒向一边,否则就算有见缝插针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万一得罪哪一边,弄不好能不能安全离开都有问题。
原来,Grantham电话里的意思是指这个。
老金一时间有些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市调的地方,背景竟然还这么复杂。
“万事开头难,都万水千山的飞过来了,怎么着也该先看看。”这倒不是云溪说的话,反而是那四位专家中的一位平静地开了口。
“来都来了,实在不行,就当是观光,好好看看这里人怎么剖开翡翠的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小姑娘,凡事不要那么悲观嘛。”另一个老先生捏着自己泛白的胡须,微笑地吃了口早餐,面容隐约间竟有些跃跃欲试。
老金无奈点头,专家们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吃了早餐,一行人跟着导游,开车到了那个小集市。一路上看着来买石头的商人摸着石头,眼睛滚烫,时而和商贩小声交谈,时而拿出个放大镜对准着石头慢慢移动,小心观察。有人甚至还截住着一种类似于杵的工具,一边小心翼翼地敲打着,一边附耳贴过去。
经过这些人身边时,他们下意识降低了声音,就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突然,有一个人高声惊叫了一声,引得一大群人都往那围观过去。
云溪她们几人同时看去,正听到有人一阵撕心的哭喊。
是个年近五十的汉子,脸上没多少皱纹,可惜手上斑驳着到处都是痕迹。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听着那人沙哑的喊叫声,脸上几乎没多少表情。
云溪问了其中一个导游,只听那人陈述故事一样说到:“这人刚刚花了笔巨资买了一批石头,貌似已经盯着一个月了,最近一直价格没有谈好。那卖家说已经出现了第二个买家,他要是再犹豫,他就换人交易,于是那位今天下午拿了借款就一下子把钱付清。”导游指了指那个喊叫的男子,眼底带着些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