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垂下眼帘去:“虽然已经于事无补,可是该死的人都会死;该负责的人也总会负起责任。”
时年忍不住苦笑:“只是后来,没想到罗莎竟然会遇见向远呢。”
皇甫华章挑起眼帘:“你以为那是刻意的安排?念,人和人的相遇,我更希望是缘分使然,就像我和你。”
时年的鼻尖有一些发酸。
如此说来……她错了,罗莎和向远的相遇,不是他的安排。
否则曾经的四年,岂不成了他故意安排罗莎来折磨她?
幸好不是。
时年深吸一口气:“说到
小丑,其实熊洁遇难那天晚上,我也看到了一个。他就站在社区给汤明羿拉票聚会的场地中间。那个聚会筹备很久了,我想他也一定事先就出现到了那里。他有机会借着拉票活动跟居民互动,便说不定也有机会走进熊洁邻居那位老妇人家里去。”
皇甫华章笑了:“小丑本来应该是给人带来欢乐的,可是你却已经很讨厌很防备小丑了,是不是?”
他说着却又自己也摇摇头:“可是好像又不是,你不是讨厌所有小丑的。还记得那晚上你带我去嘉年华么?那边也有小丑。你好像就没有那么讨厌他们。”
时年抬眼望来:“所以其实小丑的脸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心。我不喜欢那张过于掩饰的脸,我想看见的是毫无遮掩的心。”
皇甫华章深深吸气:“燕声被捕之前,最后见过的人也是你。她最后跟你说的,是什么?”
时年心下一动,对上他的眼睛:“大声姐说:通知燕卿,逮捕我吧。”
皇甫华章便笑了:“那我也这样说吧:告诉汤燕卿,为了你,我愿意跟他聊聊。”
拘留所,安澄来看汤燕声。
安澄对谁都不假辞色,对燕声倒是像个妹妹一样。
只因为这些年,燕声也的确像个姐姐一样照顾她。
安澄叹口气:“大声姐,我今天是以检控官的身份来的,所以我跟你之间也要谈到交易。你的case我研究过了,我相信你的初衷是善意。虽然违反了《移民法》,可是你的确不知道那些孩子后来的命运。”
汤燕声淡淡笑了笑:“法律面前,我犯了罪就是犯了罪。不管初衷是否善意,我都应该受到惩罚。更何况……那些孩子后来遭受的,我自己也难辞其咎,我愿用我的余生在狱中忏悔。”
安澄却摇头:“其实你还有法子自救。你说了你当初偷运孩子的合伙人就是皇甫华章。只要你肯供出他来,只要能作证到岸之后是他将孩子送进燕舞坊,那你的罪责就会大大降低。”
汤燕声便笑了:“澄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知道的事,我就不能为了自救而作证。至于皇甫,我直到现在依旧相信,他偷运孩子的初衷,跟我是相同的。”
“是我们两个在战火之中眼睁睁看见过那些可怜的孩子,不是你们,所以你们可能无法理解我们的感受。况且,你们现在该知道了皇甫幼年的经历……那些孩子是真的触发了他的同情,让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孤单无助的那些经历,所以他是真的在救他们,他不会害他们。”
汤燕声深吸口气:“况且燕舞坊是什么地方,你们别忘了。那曾是他父亲和母亲最后相守的地方……他不会将那里用作那个用途的。”
汤燕声坦然微笑:“所以我不会为了自救而供出皇甫来的。再说,澄澄,我从未想过要自救。因为我的错而伤害了那些孩子,我情愿赎罪。”
安澄有点急:“大姐!”
汤燕声便起身:“对不起安检控官,能说的、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不能做的事,即便是你来,我也不能答应。我先回去了,谢谢你来看我。”
翌日,汤燕卿果然正式邀请皇甫华章到警局来聊聊。
时年也来了,却是提前一步进了关椋的电脑室,请关椋再将当年皇甫惜安的相关资料调出来看。
关椋有点纳闷儿:“现在我们手里已经有了这么多证据和证人,都指向了皇甫华章。你还不放心什么?”
时年却摇头:“我想起他母亲。曾经也可能是无罪,却被警方冤枉,倘若咱们这次稍不小心,可能就会重蹈当年的覆辙,从而更加激怒他。那就糟了。”
---题外话---【行文到这里,泾渭开始分流的时候,有一些喜欢皇甫的读者开始情绪反弹。这个某苏理解,只是也希望大家别自行断章取义,毕竟还在连载中,尘埃尚未落定。而且我们写推理文是在揭露对与错,可是不仅只说这个;我们是在从犯罪心理的层面上去看待整个故事,在好人坏人之前,首先看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