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眸望来,目光幽深:“从警方办案的角度,我们都可能成为嫌疑人。”
时年的心便一跳。
是啊,这么巧旁边的大草坪上就正在进行着一场为汤明羿助选拉票的社区聚会,所以有理由怀疑参与者都是倾向汤明羿的,那么里边说不定就有哪个支持者性子偏激,索性就近叫熊洁永远地闭上了嘴。
“至于那个绑架她的嫌犯……就算那人之前没有在身体上伤害过她,也不等于那个罪犯不会‘进化’。前次的手下留情,也许只是怒火没有那么盛;而随后就发生了什么事,促使他的怒火大涨,让他的犯罪渴望得到‘进化’,让他干脆要了熊洁的命。”
汤燕卿的语声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娓娓道来,可是时年还是觉得仿佛凌空一个霹雳,震得她两耳嗡嗡作响。
熊洁被释放——熊洁被杀死,这个过程之间突发的怒火……
她如何能不想到皇甫华章?!
事情再向前推,整个事件可以形成这样的关系链:她请求皇甫华章帮她寻找熊洁——>皇甫华章要求若能找到熊洁,就让她答应与他交往——>找到了熊洁,熊洁并无大碍——>她却拒绝了皇甫华章——>那天就是在熊洁房子外的小街上,皇甫华章一身的悲痛——>接下来熊洁就死在了这一场意外的闪爆里……
首尾贯通,至少从逻辑推理的层面已经能够前后印证。
可是证据呢?直接可以证明这条逻辑链条的证据呢?
指纹、dna,还是目击证人的证言?
全、都、没、有!
时年攥紧双拳,闭紧眼睛。
这样的计划周详,这样的深不可测……而这个世上,能够走近他身边的人,只有一个。
汤燕卿不可以,因为他是汤明羿的儿子,稍有行差踏错,就会牵连到汤家;而且警方办案需要太多的循规蹈矩,而那些律法层面的繁文缛节,那个人都甚至比专业的律师更谙熟,更懂得如何运用。
而传统刑侦,比方说老麦,因为找不到直接的证据,所以他们就更拿那个人无计可施。
若想找到证据,若想印证推理层面的怀疑,便只有一个途径:走进他的内心,从那个一切发轫的地方,找到最初的原动机、原证据。
而这件事……也许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到。
——这个人自然就是她自己。
而她与他之间的关联,也并非牢不可破。他是这样敏感、多疑的人,她稍有违逆、背叛,他就立即会后退一步,将心门关严,将她远远关在外面。
只有她能按着他的要求,遵守他制定的规则朝他走去,他才能接纳她,才能允许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指尖冰凉,掌心都是汗。
她决定,这一切都要暂时瞒住汤燕卿。
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战实则早已开始,她感觉得到。他对汤燕卿的防备极深,倘若这件事有汤燕卿的一点主动介入,他就会立即关闭了通向她的那扇门。
在汤燕卿和他之间,只要汤燕卿出手,他就会明白她终究是选择了汤燕卿。那她就也终将彻底失去那唯一能走近他的机会。
她不能坐视良机消逝。
“想什么呢?”
汤燕卿凝视她良久,终于忍不住截断她的思路。
她摇摇头:“还是在想熊洁……我明明距离她只剩下一步之遥,如果我中途不走神,不跟张三聊几句的话,也许我就来得及走进她家去。”
汤燕卿长眉便是一颤。
“如果你真的走进去了,那也许现在你也同样……!”
即便是设想一下这样的可能,也叫他肝胆欲裂!
时年便眯住眼睛:“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推:也许就是有人想拖住我的脚步,不让我一同被炸死,所以才会安排了大草坪上的小丑,以及张三派发的传单?”
“因为那个人知道我一看到小丑,尤其是有些诡异的小丑,是一定会被吸引住的;而且张三派发的传单还是关于你父亲的,我出于礼貌一定会跟着聊几句。”
汤燕卿赞赏点头:“说得好。我已经叫皇上和关椋请张三回警局问话。”
阿sir,嘘,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