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沉沉一笑,“青儿心直口快,星月不生气。”
这些日子相处久了,星月是个伶俐的孩子,不惹人讨厌,石亨本也随和,两人便不如原来那样生分,而小小的星月总让石亨想起小时候的以青,不禁对她也宽和了许多。
星月一低头,低低地应了:“嗯,星月不生气。”
以青却不甚在意地说道:“这兔子也不是命丧我手,我干嘛要难过呢?况且它已经死了,肉被人吃了,只剩下皮毛,难道我还要假道学似的给它立个衣冠冢不成?”
一席话惹得大家乐了起来,冯王平掐了掐她的脸颊,笑道:“这丫头牙尖嘴利地以后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以青笑着躲开,手里握着兔子皮,依旧说道:“而且,我也不嫌它掉毛,它生前只知道偷地里的菜吃,死了却能为我们暖手,岂不是生的无用,却死得其所啊?我也是为了它能安心的去么,它在这世上总还有一点用处啊,也好渡它下辈子投个好胎,摊上个好家庭,生的一副好相貌,最好变成人,不就能逃脱被人吃掉的悲惨命运了?”
“那也未必。”齐中远冷哼一声,冷冷道,“饥荒时,易子而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以青瞧着他,眼睛一转,笑道:“那不好不要投胎到闹饥荒的灾年不就好了?”
“这也是它一只小小的兔子能做主的么?”齐中远浓眉压低,皱着瞧着以青。
你真能抬杠。
不过是说个玩笑给大家解闷罢了,用得着这么拆我的台么?
以青嫌恶地看了齐中远一眼,故作开心的笑了笑,“嘿嘿,管得着么?我的地盘我做主哦!我的人生我主宰哦!”
冯王平用筷子取出了两个黑球球,放在盘子里递到以青面前,道:“别斗嘴了,快尝尝好了没?”
“我又不是小白鼠,干嘛我先尝?”以青还觉得余气未消,说话也带着火药味儿。
“……什么小白鼠?”冯王平愣了一下,“你这丫头又说什么疯话呢?让你尝尝怎么啦?刚出炉,热乎的,让你先吃还不好?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以青有些脸红,自己怎么可以迁怒他人呢?
而且还是最亲近的人。
她忙赔笑道:“师父,我错了,胡说八道,你别生气啊。”
以青瞧着冯王平的笑意浮上来,连忙要伸手去取那黑乎乎的土豆,却被一只大手抢了先。
又是齐中远!
他好似不怕烫似的,三下五除二就扒开了,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果实,满屋里都弥漫着土豆特有的焦香味儿。
以青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她本来刚才的南瓜就没怎么吃好,此刻忽然觉得饥肠辘辘了起来。
齐中远笑着就把土豆往自己嘴里送去,以青一急,喊道:“喂!那是师父给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的?以后你的不就是我的么?”齐中远多做不停,将半个金黄的土豆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大口的嚼了起来,含糊道:“别说你的土豆了,以后你都是我的了。”
以青恨恨地不理睬他,打算去拿那一个,却又被星月抢走了,她用袖子抱住小手,将黑漆漆的土豆捧在手中,笑道:“师姐,这个给将军吃好不好?”
“……好。”以青嘴角抽动,她怎么能说不好呢?难道要和伤员抢食么?
没办法的她只能回头祈求地看着冯王平:“师父,还有熟的么?”
冯王平摇摇头:“再等会儿。”
“咕噜”以青的肚子发出一声叫,所幸,此刻屋外的大雨早就已经下起来了,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住了这尴尬的响声。
突然,窗外响起了一声剧烈的雷声,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在重重地击打这座小木屋。
以青吓得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正要惊叫出声,却被一块热乎乎的东西给堵了回去。
这香味儿和口感的熟悉的很,正是烧土豆。
不是没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