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凤也不再多说话,只是伸手将香炉里香更加拨旺了些。
轻烟袅袅中,曹炟刚才紧崩的神经略有舒缓,终于道:“皇后,其实这样下去,对我们都不好。若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不防告诉朕,朕会给你自由。”
他的声音和缓清润,虽然是绝情的话,但听着却让人特别舒服。
尹凤终于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曹炟,因为室内灯光昏暗,其实曹炟开始时并未注意到她的衣着,待走近了才发现她只穿着袭衣,并且上面三颗挽扣都解开着,露出脖颈以下一片雪白的肌肤,而且她走路的姿势也非常妩媚,与平时端庄的模样大为不同。
“皇上,我不要自由,我只要你。”
尹凤说着话,人已经大胆地往曹炟的腿上坐去。
曹炟皱了皱眉,忽然撤腿,尹凤便坐了空,以她的反应及功力,即使曹炟撤了腿,她依旧不会跌倒,但这次她却像是普通女子那般,任自己跌在地上,手撑在地上的时候扯动了肩上的伤口,她忍不住嘶地痛呼。
曹炟漠然看了她一眼,又道:“尹凤,你知道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可能。你救过我的命,我对你只有感激之情,却无爱情。特别是你,竟然要杀害靖儿,朕不允许想伤她的人,还能留在朕的身边。”
尹凤坐倒在地上,咬着唇,忍了半晌的痛,却换不来曹炟丝毫的同情,脸上的妩媚及娇弱神态逐渐消失,默默地自己爬了起来,道:“皇上,事到如今,你说放臣妾自由,却哪有那般容易?臣妾若走了或者消失,我的叔叔肯定不会愿意的,还有,臣妾从做了你的妻子那日起,便将身心全部交付于你,如今你想抽身,臣妾却不想,皇上,臣妾离不开你,爱着你。”
她嘴上浓情蜜意,脸上却丝毫没有半分暖。
然而等到曹炟目光转向她时,她的神情却立刻变得柔和,并且出现几分脆弱的委屈。
曹炟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尹凤往前走了一步,这次却并没有坐在曹炟的大腿上,而是双臂伸开,直接从侧面抱住了曹炟的脖子,曹炟刚想挣脱,却觉得她的身子一歪,整个人已然躺在他的怀里,媚眼如丝,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道:“皇上,臣妾可以保证,以后与陈留公主和睦相处,臣妾再也不害她了,皇上也可以将她纳为妃或者夫人,但是皇上,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永远不要抛弃臣妾,让臣妾做你的女人。”
说完,她小嘴微张,怔怔地盯着曹炟那张不见悲喜的脸,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戴着面具吧?
他的笑,他的愤怒,他的紧张,他的一切情绪,只会为了那个女人而波动。
曹炟终于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正当她面露喜色的时候,他却又松了手,使她站好,并且他干脆站了起来,与她保持了相当的距离,这才道:“不瞒你说,朕与靖儿之间虽然并未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在朕的心目中,却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纵逆水三千,朕也只愿取一瓢而饮。
尹凤的眸子里如同啐了毒,有种难言的阴狠露了出来。
心中更像是被毒蛇啃食般难受,她再难以维持自己的修养,冷冰冰地道:“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要娶臣妾?”
当时那种情况,曹炟是不得不取。
但他实在不屑找这样的借口,于是只道:“这件事是朕的错,你想要什么样的弥补,朕可以尽力达到。”
尹凤哧地冷笑,却没有再说话。
正在这时,曹炟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刹那间的晕眩,使他有些站立不稳,同时头脑也有些迷迷糊糊的,尚未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便一头栽倒,好在尹凤及时扶住了他,他才没有跌在地上。
尹凤将他扶到榻上,见他双目紧闭,已然昏睡过去。
尹凤将锦被盖住他的身子,然后唤道:“来人。”
一会儿,有宫人进来,见状便以为皇帝是先睡着了,并未感到惊奇,只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今夜,可有别人来访?”
“并没有。”
“下去吧。”尹凤道。
房间里又只剩余曹炟和尹凤,尹凤看看门外,喃喃自语道:“尉迟靖,你倒当真是能够沉得住气。好,既然你今晚没有来,那么你就别怪我了,等我与皇上有了孩子,我看你们还如何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
尹凤拿出一张符,轻轻点燃,化在榻旁,口中念念有词。
一会儿,曹炟又微微张开了眼睛,神智似乎有些清醒,然而身体却还是软得使不上力,只是看着尹凤,他居然唤了声,“靖儿。”
尹凤居然也柔柔地应了声,“皇上。”
曹炟茫然地往四周看了下,“靖儿,我们这是在哪里?”原来此时在他看来,在他身边的,居然是尉迟靖。
“皇上睡糊涂了,你当然是是在建章殿。”尹凤答道。
曹炟想要坐起来,却不太能使上力,又道:“靖儿你何时来的?朕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尹凤听得有些好奇,“噩梦?皇上做了什么噩梦?”
“刚才——好像梦到去了尹凤那里,她,她竟然谋害朕——”
他在刚才晕倒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些清楚的,立刻想到必是尹凤做了什么手脚才使自己头发晕。这只是一个念头,此时被尹凤的符咒影响,混淆了现实与梦境,居然把刚才的一切,当成了是噩梦,尹凤倒没想到是这样,一时间差点变了脸色,刚才那一切,若是尉迟靖做来,自然不是一场噩梦,而是会变成一场旖旎的风月好梦了吧?
不过她现在才不计较这个,只是俯下身去,唇瓣吻在曹炟的唇上,曹炟本来就很期待尉迟靖的吻,况现在她主动吻她,心里很是高兴,脸却微微地红了起来,听得眼前的女子道:“皇上,一场梦罢了,莫要怕,我在你的身边呢。”
说着,她又大胆地吻上他的脸颊。
曹炟身体发软,不能反抗,也不想反抗,只是微闭上了眼睛,享受她的香吻,修长的眉睫微颤,再加上脸上的红韵,还有那压抑着的喜悦里似乎夹复着一些只属于男子的羞赫与忐忑。
这真是一个***呢!尹凤想到他平日里冷冰冰距人于千里的模样,又有以前的传言,说他是嗜杀的冷血王爷,每每他摆出那幅冷若冰霜的面孔时,那强大的气场和尊贵,似乎夹带着血腥的风雨雷声,让人不禁望之而恐惧,再美的俊颜,又有谁人敢细细窥探?
若不是她施了术法,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尉迟靖,只怕这辈子也看不到他脱去面具,如此柔软的令人心动的一面。
没错,虽是男子,却只能用***来形容了。
尹凤的心怦然而动,一只细长的双手,缓缓地解开了曹炟的外裳,接着是内裳,手向他的衣内探去,使曹炟全身起了一阵颤栗。
“靖儿——”他的语气里颇有丝脆弱和求饶的感觉,却又带着一些些的期待。
尹凤这时,当然不会管那些。
她发誓,今夜一定要吃了眼前这个男子!
在曹炟情不能自己的时候,她才脱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拉上了香帐,月光皎洁,照出映在香帐上的影子,一幅香艷旖旎——
春闺如梦,一场细雨润无声。
莺啼鸟鸣,却如寂寂处无边风月令人喜。
……
其实,尉迟靖也很犹豫,她好几次差点走出房门,要来到尹凤的寝宫看个究竟,可是诧然又想到,尹凤是皇后,曹炟是皇帝,曹炟若是去尹凤处,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她却要去自取其辱吗?
她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呢?
她就在这样复杂的心绪中,几乎是睁眼到天亮。
天微明的时候,她赶紧走了出来,见门口果然有丫头站在那里,忙问:“皇上昨晚是不是宿在皇后那里?”
那丫头道了声,“回公主,皇上昨晚二更后,便去了皇后那里,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尉迟靖哦了声,心里头一下子空落落的。
之后却有点自嘲地道:“是啦,他们是夫妻,这不是最正常的吗?自己却在这里难受什么呢?”
尉迟靖得到了答案,一颗心却仿佛终于平静。
回到屋子里,蒙住头,狠狠地补了一觉。
……而另一方面,曹炟也是睡到即将午时才醒来,睁开眼睛,首先想到的便是昨晚那如梦如幻的情景,唇角便露出了些许笑容,然而看了看这帐子,却并非是在建章殿,心头忽然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下,目光落在枕着自己胳膊的女子身上,女子还沉睡着,她的唇有些微肿,露出的脖颈上,还有点点的吻痕——
头发凌乱,一幅被人凌虐过的样子,然而即使睡着了,唇角却还残留着幸福的笑容。然而这个女子,却并非是尉迟靖,而是——尹凤。
曹炟只觉得整颗心忽然沉了下去,蓦然坐了起来,这一下当然是把尹凤惊醒了,她像蛇般的缠上来抱住他,“皇上,昨晚还如此缠绵,怎地到了白天,就这般粗鲁,臣妾的头发都被你弄疼了。”
屋内还残留着一抹暖香,曹炟此时刚刚清醒而已,却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事,只怕是尹凤做了手脚,使他把她当成尉迟靖,二人竟在这种情况下,苟合了。
曹炟一把推开她,因为推得很用力,尹凤啊地一声倒在榻上一角。
然而她并不生气,只道:“皇上,你弄疼我了。”
说着,她也随着曹炟一起下榻,坐到了镜子前,看到镜子里自己脖颈上的浓色吻色,她道:“皇上您瞧,这样我是无法见人的了。”说着羞怯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曹炟却是胡乱地套上衣裳,面色如霜,尹凤还要说什么,忽然见曹炟回眸盯着她,眸光里杀意深浓。
尹凤禁不住瑟瑟发抖,“皇,皇上,凤儿,凤儿——”
曹炟没有再说话,走了出去。
……
回到建章殿,只见众臣竟然都在,因为没有通知今日不早朝,他们因此而等到此刻。
曹炟踏上龙位,面沉如水,目光从众臣的头顶淡漠扫过。
众臣都跪下三呼万岁。
曹炟淡声道:“平身。”
他身旁的御前太监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时候,谢流云上前一步,“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曹炟道:“准奏。”
曹炟发现今日朝堂内众臣其实与往事稍有不同,若是往日,曹炟来这么晚的话,众臣虽然不能指责皇帝来晚了但是肯定不高兴,而言官在诸事奏完后肯定也会提及此事,但今日曹炟来得这么晚,这都要晌午了,众臣的脸上居然全部都带着笑,似乎遇到了什么极高兴的事情。
果然,谢流云道:“皇上,安阳城上那团黑云,今晨忽然消失不见,巧的是又辞了一阵西北风,这下真是太阳高照,碧空无云啊。”
这消息令曹炟也不由自主地振奋了下,才发觉今日光顾着与尹凤生气,都不曾抬头看看天空呢。
这时候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龙位上走下来,到了殿外。